家老答道:“在屋中。”
“带我寻他。”
正值酷暑,孟北秋坐在林间大石,手上拿着一坛齐酒同鲁仲连你来我往喝得痛快,田晋南熟门熟路地找上来,鲁仲连立即高兴地跳起来,“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你就送上门来了。”
田晋南自顾自开了一坛酒,和鲁仲连喝了一回,这才转过脸去问烂醉的孟秋北,“听说你要去贩盐?”
“嗯~”孟秋北懒洋洋地道,“伐木之甚薄,天下重利唯有盐铁之利。”
“你有几多身家?可以去贩盐?”
“孤注一掷——”孟秋北呵呵笑着,见鲁仲连已大醉睡去,便将手搭在田晋南身上,“你可是舍不得我?”
“嗯。”田晋南默默地看着林间小池,“你有志向也好,终不能拖着你。”
“切——”孟秋北翻了个身,“甚志向?商人逐利罢了。”
……
孟秋北是三年前认识田晋南的,那时候孟父退出商社,改为孟秋北接手。
那一日也是孟秋北第一次来临淄,在齐国赫赫有名的大市上认识了田晋南,而田晋南也不是现在的小吏,只不过是同鲁仲连交好的游侠罢了。
“喂喂喂——”鲁仲连拍着田晋南的肩膀,大笑道:“虽然为君投怀送抱的人不少,可男人倒是头一回。”
田晋南白了他一眼,看看自己怀抱里的人,大白天喝得烂醉如泥,穿一领麻衣,也不束发,模样俊俏,体态fēng_liú,方才直径走过来,怔怔看着自己,伸出一只手来摸着自己的脸说:“好像哪见过?”一句话说完,人兜头扑下来了,幸亏田晋南身手快将人揽进了怀里。
“这下真是麻烦了,莫非要等着他醒来?”田晋南挑眉。
鲁仲连啧啧嘴,“你等着吧,我先走了。”
田晋南有心抛下此人一走了之,可看了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是了,仿佛真的在哪里见过似得,他看着他也眼熟。
最终还是没有弃他而去,把人扛进了自己落脚的寓所。
孟秋北起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饿,他是好喝酒的人,昨日第一天来到临淄,品了一番大名鼎鼎的齐酒,一时不察又喝得烂醉,今早醒来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火烧火燎地想吐,然后半眯着眼摇了摇睡在身边的人:“这位兄弟,有饭吃么?”
田晋南早就醒了,看孟秋北在床上翻滚了许久,难道这人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身处异地吗?
田晋南冷道:“沦为阶下之囚还想着吃饭?”
这么一说,孟秋北彻底睁开了眼,不过他环视四周又嬉皮笑脸地说:“有哪家的阶下之囚会有这么好的房子住?”说着话他跳下床来,深躬道:“谢谢这位大哥收留,不过——”孟秋北揉着肚子笑道,“真的没有吃的?”
田晋南一张素年不显喜乐的面上浮了三分笑意,然后下得床来,步履匆匆地出去了,孟秋北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哪里见过呢?这般英俊的人,若是见过一定会留下印象的啊!孟秋北想了许久还是了无头绪,没多久,田晋南回来了,端了一爵蒸鸡、一爵拆骨肉和一份绿油油的小菜进来。
孟秋北一卷袖子,毫不客气,一扫而尽。
田晋南不禁叹了叹,此人真是能吃能睡能喝。
孟秋北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田晋南。”
“在下孟秋北。”孟秋北拍着肚皮道,“今日有劳大哥请我吃饭,明日就有小弟做东在酒肆请一回大哥,如何?”
“不用。”
“一定要的,明日午后,我来接你。”说完,笑眯眯走了。
田晋南看着孟秋北消失的背影,觉得他的笑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令自己暖暖的,此人也未尝不值得一交。
翌日,孟秋北亲自驾车来接田晋南,鲁仲连亦在,只见今日利落地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穿一领本色麻布长袍,脚踏寻常布履,头发整齐的结成一束搭在背后,头不戴冠,身不佩玉,虽简朴却素净清雅。
鲁仲连赞道:“寒素布衣,然清华峻峭。”
不防孟秋北行礼笑道:“得千里驹一言,荣耀尤甚,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鲁仲连心下诧异,但正色道:“胸无长物,岂敢言教。”
田晋南瞧着两人,言简意赅:“酒呢?”
孟秋北大笑,“对,这才是正事!今日请田兄喝酒,却不知田兄想喝什么酒?”
“赵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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