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住他的额头,男人叹息良久。
虽然未入秋,但到了夜里还是很冷,想到这一点,男人笨拙地为洗好澡的男子裹上一件极轻暖的雪兔绒披风。
“你……将军?”
幽幽转醒的男子第一眼看见的竟是那个在梦里缠绕自己的可怕身影,单薄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
“你醒了,头还昏么?”一只大手落在额头上,轻柔温暖。
“不、我、我已经好了。”季清有些恐惧地往后退。
“说什么傻话,你还在发烧。”没退几步,就被男人捧住了脸,以额抵额的方式测量他的体温。
不习惯如此的亲密,就像梦境一般虚幻。季清猜不透这个时而残酷,时而温柔的男人,因为猜不透,所以会恐惧,他烙在自己脸上的印还痛得清晰,他怎么可能笑得这样云淡风轻?
“饿了么?大夫说你需要补充营养,喝点粥吧。”
习惯于命令的男人在没得到答复前就已经将鸡粥端在了手里,静静等待一脸惊愕的男子张嘴。
“我自己来就……唔!”
细若蚊哼的拒绝被理所当然地忽略,一勺细心吹冷的粥喂进了季清嘴里。
浓郁的香味在嘴里散开,温润的液体浸过喉咙,唤起久违的食欲。
渐渐地,一碗粥见底,季清觉得精神了许多,连日来浑浑噩噩的意识也清晰起来,对面注视他的男人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将军,白小姐她……还好吗?”
思量许久,季清终于鼓起勇气问了自己一直关心的问题。
男人没有抬头,甚至继续着搅动鸡粥的动作,但瞬间凝滞的空气还是让季清害怕。
“岚儿疯了。”
冰冷的一句话,没有任何起伏,却让瘦削的身形重重一震。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打击,男子怔怔地举起双手,眼里蓄满迷离水光。
“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带着哭腔的呐喊在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季清无力地闭上眼睛,一片连一片浓稠的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应该杀了我。”
捧起男人的脸,季清扬起一抹笑,那样凄凉,那样绝望,就像即将凋零的花。
“你累了。”
也许是男子瞬间虚空的表情令他不安,卫南悄悄点了他的睡穴,直到瘦削的身体再次落入自己怀中,男人才惊觉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已布满交错的泪痕。
“为什么……明明那样对你,你都不曾落泪的……”
抬手拥他入怀,鼻间溢满淡淡的书墨清香,那人水泻般的发缠绕在自己的发间,竟让他莫名心安。
原来真的有那么个人,是可以完全属于自己的。
夜已深,西苑荒废的阁楼里却亮起一盏灯,小小的一簇火苗在高楼上摇曳,如流萤,似飞火。
负手而立的白衣男子站在窗前,俊雅的容颜沉寂在寒风里,直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才收回迷离的视线。
“计划进行得可顺利?”
“一切顺利。”
冰冷的声线,就像黑衣男子冰冷的表情,此时的卫南又变回了冷酷的将军。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捏紧手里的锦囊,白夕在提醒卫南,也在提醒自己。
“我好不容易取得他的信任,怎么可能无端放弃。”
“可是,这药的毒性很强烈,虽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是服用后……每夜必受万蚁噬心之痛。”
白夕犹豫着,将锦囊放在男人伸来的手中,然,紧篡的手指却迟迟不肯松开。
“如果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让岚儿复原。”
慢慢收拢五指,卫南轻松地将锦囊收入怀中,就在转身的那一瞬,他清楚看见了白夕眼中的痛楚,深沉的,浓郁的,就像昨晚那人眼中的泪,溢满了,却迟迟落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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