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这天晚上到最后还是没有留在山上野营。
其实照本的想法,两个睡袋,一个给胡夫人和丁丁,一个给司徒曦,至于他们三个,窝车里睡一觉就是。
景颜想了想,“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
景颜皱了皱眉,“晚上山上寒气重,对关节……对身体不好。”
“零下二十度你套个羽绒在西伯利亚撒欢跑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
“唔,我现在说了,你有意见?”
“……”
第二天下午丁丁放学,景颜送他回家,在傍晚。在阳台上胡夫人看到丁丁眼睛明亮,紧紧靠着景颜行走,贪恋的拉着她的手。
那种信任的姿态,胡夫人从来未曾见过。
他从来没有展示给她。
景颜在门外止步,笑眯眯的抱了抱丁丁,和他拉拉手,才转身走,她走路的姿态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像对这世上一切都不在意。
丁丁进门,愣了愣,才说,“妈妈。”
胡夫人点点头,“丁丁。”接过丁,沉默了一下,“吃饭吧。”
母子两人在饭桌上一起看了一集从前没有看过的肥皂剧,胡夫人实在不太擅长和儿子交流,好在丁丁从一开始就有很多话说,看样子在学校有热闹的一天,胡夫人听着听着,嘴角渐渐含上笑意。
丁丁终于疲倦到要去睡觉,胡夫人送他进房,环视房间,看到丁丁出生时就买下的可抽拉木床,男孩子房间惯常的蓝色墙壁,一体的书桌和衣柜转角都是圆的,免得小孩子撞到。
这样熟悉,一分一寸都是她亲手安置的。
但太久没有时间走入,似乎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
丁丁换了睡衣,自己把自己裹进毯子中,小猴子一般滚了两滚,浑身上下都包得严实,忽然天真的一笑,说:“妈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听故事呀?”
听故事?听谁说故事?
景颜。
丁丁床头有电话,他小小的身子探过去,熟练的拨一个号码,很快接通,就叫,“姐姐。”
摁了免提键,很清晰的听见景颜有些意外的声音,“丁丁么,今天这么早就要睡了?”
丁丁很认真的点头,像那边的人能看到一样,“嗯,我已经爬上床了。姐姐,我要听故事,说故事给我听嘛。”
景颜无可奈何道,“好。”
说了一个很短很短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南瓜,爱上了一个桃子。
它们把自己的根长在一起,于是就结出了一种奇怪的果实。
吃起来像南瓜,闻起来像桃子。
吃过这种果实的人,都是很幸福的人。
这么蹩脚的故事。丁丁听得笑嘻嘻的,挂电话之前他说,姐姐,你吃过这种果实没有?
一面说一面翻过身去,手臂搭在脸边,笑容留在嘴角。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丁丁,晚安。”
丁丁很快睡去,幸福地睡去。
胡夫人从丁丁手里轻轻拿过话筒,挂上电话。
没有出门,在床边坐下,仔细端详,突然发现,儿子比之记忆里的那个小小婴儿,已经变化了太多。
似乎有些东西激活了胡夫人尘封已久的记忆,她尝试做一个好母亲。
当然没有做成一幅标语悬在办公室,或干脆在身上刺青明志。
只不过是尽量推掉应酬,准点下班回家,会注意到丁丁额上的汗水是因为放学之后和同学踢球这样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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