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理我,我一急,人又往前冲了下,我的腿便往地里又陷了一些。他惊呼小心!大概爬我再移动,只好把手递给了我。
我紧紧地抓住了他,好像是我抓到了救命稻草。我没有支点可以拉起他,但我努力地拉住他,好减缓他下沉的速度,当然代价是我慢慢向他拉近。
吴哲想要把手抽回去,我决不允许他这么做,实际上他比我还没有支点,根本使不出力。他无奈地苦笑,说队长,我们这是要执子之手,与子同死啊?
我说,闭嘴,老子才三十岁,还没玩够。
他看着我说,队长,我也想跟你活在一起。
吴哲正式答应跟我在一起,是在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我们喝着冰冻的啤酒,在星空下热烈地接吻。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我们陷在泥地里,在一片原始丛林,四周弥漫着腐烂和死亡的气息。我拉着他的手,手指被绷得很紧,简直要把他的手捏碎。他的眼睛真是亮极了,像小鹿的眼睛漆黑乌亮,我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他却极力地笑着对我说,我想跟你活在一起。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感动的话,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眼睛发酸,我已经非常肯定地感觉到我不止有点喜欢吴哲,我不能失去他。
成才把我们从泥地里拉出来,吴哲整个人都在发抖。我走过去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他看我的眼神,又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我看了下表,成才晚来了十分钟,但这十分钟里,我和吴哲经历了生死,这种感觉在我们身边生成了一种气场,又好像是一种牵绊,我们没有执子之手与子同死,那就要活在一起了。
当时,我并没有时间细细品味,b任务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我们才进行了四分之一的路程。成才和吴哲在抢着抱歉,一个说自己不应该离队,一个说自己不该大意地踩到沼泽。
我迅速地收拾心情,怒斥他们,有完没完,回去统统检讨!现在还比赛。
我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有底气的。许三多在掩护中与我们失散,胜利的希望好像已经葬身在那片沼泽中。我们在这天内失去所有积分,最糟糕地是失去了一个战友的消息,我能做得最好打算,就是许三多已经弃权了,但说出来谁会相信那个一根筋的战士会轻易的放弃。
成才看起来非常担心,他们是老乡,一起成长起来最好的步兵。他肯定地说许三多一定在某处执着地战斗着。我们沉默了一会,许三多成为了我们心中共同的力量,他一个人都在战斗,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前进。
我伸出手,摊在他们面前,不抛弃,不放弃。这是我从许三多那里学来的口号,简单直白,没有更合适的口号适合现在的我们。
吴哲很快握住我的手,成才的也覆了上来。不抛弃,不放弃。
我们在丛林里转了四个多小时,这个该死的地方简直可以让信鸽迷路。周围偶尔有枪火声远远传过来,但是慢慢地平息了,只有我们踩在落叶上沙沙响,树梢挂着虫鸣。我看了下表,b任务已经失败,分数倒扣,也许我们要成为历届中国队拿过的最差的成绩。
吴哲和成才比我还没有方向感,一路跟我披荆斩棘,身上的迷彩服像落魄的秋叶挂在身上。成才问接着要怎么办?不知道我们现在是第几名了。我想既然连森林的守军都已撤退,恐怕我们之后也没有其他队伍了。
队长。吴哲突然叫了我一声。我过去看,水塘边有人平躺过的痕迹。吴哲指着树干上刻着的记号,说三多在这里休息过。他给我们留下了路标。
我说那么我们有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许三多受了重伤。好消息是他的确还在战斗。成才望着那个水塘子发呆,一脸地担忧。吴哲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好消息也不怎么好,他需要休息。
不管怎样,我们没有时间逗留,按照现在的状况别说是得名次,就算完成比赛都成问题。我们顺着许三多留下的标记前行,通往下一个任务。我跟他们说,那个自负的守军军官一定以为我们已经放弃了,也许会放松对我们的防备。
吴哲和成才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气儿,丛林把他们的踌躇满志抽了个精光。我在他们肩膀上一人给了一拳,精神点,伙计们,三多还在前面等我们。
我们重新收拾,向接下来的任务出发之前,吴哲悄悄走到我身边,问我上次的比赛也是这么艰难吗?
我回答,更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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