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嘴角一点笑意凝结不动,往前又踏上了一步。
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道:“且慢!”地下一人以剑支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詹薇“啊”地一声,道:“俞……俞……你……”
俞清深吸了口气,站直身体,道:“毕方,你的对手是我。”他内力深厚,先时出其不意捱了廖云恺一掌,体内真气虽为“天云五色绵”所抑,无法运功反震,却自然而然守住了心脉内府,未受得重伤。他听得毕方语意,知他立时便要对众人痛下杀手,不顾胸前一股内息未通,便勉力起身。
毕方向他投来冷冷一瞥,道:“手下败将,还要来自取其辱么?”
俞清胸中内息窒碍难行,实难开口答言,只是右臂平伸,举起了玄铁剑。
两人对面而立,相去不过数尺。毕方眼中绿芒已灭,柔和夕晖尽落眼底,照得那瞳仁温润明澈,全无往日的桀骜凶残之意。俞清心中一动,突地长剑递出,便向毕方胸前“璇玑穴”上刺去。毕方侧身躲过,右手还了一刀。俞清不待他刀至,剑交左手,剑锋横斜,反削他右肩。
毕方“嘿”了一声,叫道:“‘无边落木’!”左手剑出,指向俞清手肘。俞清剑锋斜转,避过了剔骨剑,随即劈向他右腰,正是长安剑中的一招。长安剑与饮血刀相生相克,每一招俱有相应的对招,然而应对这一招“无边落木”,却须以强力砸开。俞清此招,正是觑准了毕方的弱处而行。毕方无法可施,只得向左跃开。这一来变成立东面西的位置,夕阳斜照,只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不自禁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俞清剑势发动,连绵不绝,一剑接一剑向他刺去,顷刻间出了二十余招。毕方竟是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功。他红刀刀锋与玄铁剑剑身不敢相接,略一贴近,便须变招相让,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避了过去。俞清每出一剑,他便不得不后退一步。二十余步后,已退到了那条深涧旁边。
俞清于顷刻间占尽上风,心中却知自己这般运力使剑,决难长持,只俟毕方回得一招,立时便难挡他刀剑之绝杀。以对方招数之精,下手之狠,等不及中原群豪到来救援,这里人人都要命丧当地。当下奋力出剑,一招“碧落九天”,直取毕方小腹。毕方避无可避,红刀下挫,往他剑尖用力一点。俞清右手搭住玄铁剑剑柄,双臂齐抬,一下子便将饮血刀掀了开去;长剑重入右手,剑势不尽,在空中划了个半圆,便向毕方头顶砍去。
这一招并非长安剑中所有,却是真应观剑宗绝学“鲲鹏化生”。毕方左手短剑翻起,挡在顶心,然而心下雪亮,以剔骨剑之轻薄,决难挡住玄铁剑一击。俞清见他眼中慌乱神情一闪而逝,咬了咬牙,持剑便向他当头砍落。
毕方突然身子后仰,一个倒翻,便自那断涧处落了下去。
俞清心道:“他未必便死。”向涧边走去,要亲眼看一看毕方生死,刚刚踏前一步,胸中骤然透入一阵剧痛,眼前发黑,手中长剑缓缓垂落。他内力既失,纯以天生臂力使动玄铁剑,方才二十余剑已然出尽全力,更是牵动内伤,到了极限。
太极剑众人在后望见俞清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摔下山崖,都纷纷大呼起来。詹薇飞奔而来,叫道:“俞大哥,留心脚下!”一语未了,忽地自崖下飞出一根锁链,缠住了俞清脚踝。詹薇大惊失色,飞身欲去抓俞清手臂,尚未触及,便见俞清身子一斜,刹那间影踪杳然。
詹薇奔到崖边,向下瞭望。只见下方是个山谷,长满了矮树花草,却看不见两人在哪里。这一处断崖虽非笔直而落的绝壁,也极是陡峭,山坡上一道长长的翻滚痕迹,木折土掘,显然两人一路摔落了下去。詹薇放声叫道:“俞大哥!俞大哥!”叫得几声,不闻回响,正要向旁觅路再探,转过身来,却见一众太极剑弟子站在廖云恺身边,个个面露悲愤之色。
詹薇一颗心骤然沉落,急步上前,只见廖云恺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向自己,神情热切,似乎有满腹言语急着要倾吐,却是业已气绝。
詹薇双膝发软,慢慢在他身侧跪倒。十余年来对方温厚如长兄般的关怀爱护,一时都涌上心来。她轻轻叫道:“师哥!师哥!”握着那人冰冷的手,哀哀哭泣起来。
第十七章悲肠自断非因剑(上)
俞清自崖畔跌落,身在半空,便有一只拳头自下伸出,砰地一声,重重落在他胸口。随即颈上一紧,被人拿住了“大椎穴”,身子翻转,重重砸落地面。一时前心后背,剧痛彻骨。
毕方左手扼住了俞清脖颈,不待他起身,右拳便狠狠挥了下去。俞清猝不及防,脸上接连吃了两拳,幸而毕方内力全失,虽打得他眼棱绽裂,口角鲜血长流,却都是皮肉外伤。俞清定了定神,左手倏出,抓住了他右臂,随即用力一拧。毕方吃痛,闷哼一声,扼在俞清颈中的手指登时松了。俞清趁势将他从身上掀了下去。山坡陡峭,这一动便定不住身形,两个人沿着山坡骨碌碌滚了下去。
这一道斜坡既陡且长,俞清几度手扒脚撑,欲阻住向下滑落之势。毕方却似毫不在意处境,只消两人身形略顿,便向俞清拳打脚踢。这般翻翻滚滚地打斗,也不知过了几遭几合,忽地哗啦一响,两人一齐落入一道山溪之中。
溪水湍急,登时将两人冲散。俞清在水中挣挫不起,身不由己,一直向下游漂去,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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