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安排这样长时间而盛大的宴请,实在需要主妇绞尽心思,才能不出大纰漏。国公爷的夫人安和公主是不理这些杂事儿的,一应事务都落在了黄氏身上,沈芫也在一旁帮衬管了一档子事儿,这才算圆圆满满没出岔子地办了下来。
不过之后宴请亲眷和通家之好,在罄园请长春苑的舞娘表演时,纪澄却没机会去看。因着纪兰累得病了,她这个儿做侄女儿的自然要留下来照看她,以表对姑母的孝意。
沈萃也在纪兰跟前儿尽了一天的孝,但耐不住想看长春苑的表演,就由纪兰纵着去了罄园。
“你也去看吧,长春苑的郭大家歌舞双绝现在可是很少登台表演了,这回也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才登台的,我并没有什么大病,就是累着了有些头晕。”纪兰说话间,不停地用手绢挨点额头,鼻尖有申吟之音。
纪澄乖巧地道:“我平日本就不爱热闹,吵得人头疼,乐得留在姑母身边得个清闲。再说头晕可大可小,累着的时候身子骨最弱,邪魔易侵,姑母切不可掉以轻心。”纪澄乖巧得甚至连纪兰躺在床上养“累”的借口都替她想得妥妥帖帖了。
“你是个孝顺体贴的好孩子。”纪兰拍着她的手背道,“放心吧,姑母一定会帮你找一个佳婿的。”
纪澄很想脸红,但她心里却一点儿羞涩也没有,大概也是因为期盼不多吧,她将来的亲事不过是一个跳板或者一件改变身份的工具而已。
而纪澄对纪兰的这一体贴,就体贴了四天,长春苑连演五日,到明儿客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柳叶儿、榆钱儿都替纪澄着急,说起来纪澄的年纪对于说亲来讲也不算小了,她若是不能把握每个机会在京城的贵夫人面前露露脸,让她们知道有这么个姑娘,恐怕越往后拖将来说亲就会越加困难。
但纪澄自己,却还一心一意、细心周到地照顾纪兰,给她熬药、喂药,替她插花、念经,便是亲生女儿也做不到她这般尽心。
到晚上,以柳叶儿的老成,都忍不住抱怨道:“姑娘,姑太太做得也太过了些吧?五姑娘怎么不用在她跟前尽孝,她怎么就抓住你不放啊?我看她根本就没有要帮姑娘说亲的意思,还不知道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呢。”
“姑母不会这样拎不清的。”纪澄语速缓慢地道。
其实前几日她也以为纪兰是在敲打自己。因为纪兰的言辞间无不流露出一种,若是她纪兰不帮自己,那么凭着纪澄自己是休想能蹦跶高的。这倒的确是事实,而纪澄也从没想过能撇开纪兰,她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她相信纪兰也知道,替她说亲对彼此都是双赢互惠的事情。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不理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但纪兰能稳稳拽住沈三老爷这么多年,肯定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辈。
直到今日,纪澄才算有点儿想明白了,纪兰卧床这么多天,一来恐怕是有点儿敲打自己的意思,免得自己在国公府和沈家姑娘们交好就开始得意忘形,二来么最大的原因可能却是纪兰自己不想出去应酬。
纪兰屡次提到过她在沈家的不容易,矛盾都在妯娌、婆媳之间,可是据纪澄观察,老太太不是那等刻薄儿媳之人,至于二夫人黄氏没怎么接触还不知秉性。但纪澄觉得纪兰恐怕对自己的出身也有心病,而京中妇人最是势利,对她恐怕不太尊重,以至于她很不喜欢去应酬这些人。
纪澄叹息一声,若是如此,她指望上纪兰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少不得还得下心讨得老太太的欢心才好,老人家指头缝里流下的一点儿东西估计也够她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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