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大都泛著病态的黄,瞧著就是饿得浮肿了起来。
一路行到太虚宫山下的小县城才算听见些许嘈杂的人声,却是在一个广阔空地上支著几个巨大锅灶,老远便能瞧见氤氲的热气,一大堆人群乌鸦鸦挤在那里,看样子是有大户人家在那里舍粥。离鸿当年从安平县逃出的路上也被这样的舍粥救济过,那股暖烘烘的气味使得他记忆的闸门大开,让他想起那些入骨的痛苦和恨意,五年了,竟然等了这麽久。离鸿慢慢抚摸著腰间的刀鞘,暗暗道等到取了太虚心经回来,就是该去向都城那位摄政王讨回血债的时候了。
粥铺附近也是一片颓败,只有一间小小的酒肆还开著,离鸿栓了马,走进门去,要了些饭食,一面吃一面与酒肆老板攀谈起来。
“请问,这里最近是不是遭了灾,为什麽集市上这样破旧不堪?”
酒肆老板是个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手上端著一柄沾满烟油的旱烟袋,端详了离鸿片刻:“瞧公子是许久没出过远门呐?”
离鸿尴尬地笑了笑,他确实闭塞了很久,便道:“在下久居锦州家中,头一次来到此处。”
掌柜的点点头,啪嗒啪嗒吸了两口烟才道:“这里穷了十来年了,朝廷的捐税银子越来越重,种地的交不起粮,一个个把地荒著出来讨饭,再过两年,咱们怕是连粮也吃不上了。”
离鸿愣了愣,没想到那风狼的巢穴跟外间世界一比竟像是桃花源一般,他这些年在风狼里,苛捐杂税这四个字几乎都要从意识里消退了。
“其实咱们这还算不错,好歹是杨国公的封邑附近,三不五时就令粥厂舍粥,”掌柜的放下烟杆,叹了口气道,“衢州那边要更苦,听说连旱了三年,饿殍千里,家家户户为求活命只能易子而食,惨啊!”
“怎麽会这样……”离鸿喃喃道,他想起天南堂刚接的那笔买卖便是在衢州附近,想是南柯亲眼见了那里惨状,所以此番回来才会神色恹恹的。
掌柜瞅著他,压低了声音又道:“现在东南和西南边已兴了几番暴民造反,朝廷都快压不住了,”他把烟杆又凑近嘴边,“说来也是如今朝廷腐朽无能,今上年幼,形同傀儡,这景家天下只怕坐不住了。”
离鸿抬眼向他一看,停住筷子道:“先生怕不只是一个酒肆掌柜吧。”
掌柜微微一笑:“公子也不像是久居深宅的富贵少爷。”
离鸿抱了拳:“在下愚钝,先生有什麽话请明示。”
掌柜磕了磕烟灰,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离鸿:“公子虽然年少,又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但瞧你言行,武功却十分高明,又一身浩然正气,不知可有意助杨国公一臂之力,扶明君上位,方是天下苍生之福。”
“你所说的杨国公……可是杨卓公子的父亲?”
掌柜平静的面孔上隐隐有些波动:“你认识三公子?”
离鸿忙摆手:“只是一面之缘。”他不愿过多纠缠,匆匆掏出铜钱放到桌上,“在下区区草莽匹夫,国家大事一窍不通,先生还是另寻有识之士吧。”
他转身便走,中年人盯著他背影,用力握了握手中烟袋,却最终还是松开手,看著他去了。
等离鸿来到太虚道宫门外时,天已擦黑,这里还是记忆中模样,他绕开前门,翻过一处院墙,来到了当年练过剑的道宫花园。此时花园里竟也有三三两两的小道士在那练剑,一个师兄模样的人站在一旁摇头道:“全无悟性,今日不过教了你们三式剑法,竟没有一个像样的,练不好晚上都不许吃饭!”
这师兄声音尖尖的,很有些耳熟,离鸿记得他姓刘,前些时候在锦州还被自己劫持过,而当年初来太虚宫他们甚至还练过手。想起那次练手之事,离鸿心头忽然一动,猛然涌起少年贪玩的心性,一矮身便闪进了後面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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