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玲珑分手后,我把世绩带到娘亲处,让福妈为他梳洗,免不了要大费唇舌解释他的来历,索将他的身世再夸张了一番,真是见者流泪,闻者也伤心。
娘亲最是心慈,听了我的讲述,自是伤感非常,捧着世绩脏兮兮的小脸蛋,用丝帕将上面的污垢轻轻地擦了去:“可怜的,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可好?”
世绩捏着拳头,还不待说什么,娘亲便要让福妈将世绩带进去清洗。福妈活了半辈子,向来是见不得人受罪受累的,一听说小不点凄惨的遭遇,一颗心恨不能掏出来全倾注到他身上,不由娘说,已过来牵起世绩的手。世绩什么也不敢说,眼巴巴的,只是瞧着我。
我对他点头一笑,示意他进去。
“娘亲,以后你真要留下世绩吗?”待福妈把人带进去后,我也换了衣服出来,挨到娘亲身边黏腻地说,“还是娘刚才只一时口快?”
“这……娘还得问你爹的意思。但我想,福妈的儿子去的早,让他收了那孩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芸儿说呢?”
我喜笑颜开:“女儿自然高兴的!世绩是我救回来的,我本还为难该怎么安置他,如今娘亲肯帮忙,那再好不过了。只爹那一处,就不用娘了,由女儿去说罢,爹爹也未必不肯答应,毕竟世绩跟着福妈也是好事一桩。”
娘亲点头,又说:“只那孩子,我们得与他讲明白,他以前受苦太多,恐是心怕的……”
“好!”了却一件心事,我开心。
过了片刻,福妈讲洗好的世绩牵了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那件淡蓝色的袍子,是福妈做给她死去儿子的冥服,穿在世绩的身上,竟那般合适。
世绩洗净的面颊,白皙清透,倒有几分女儿姿。他局促地扭着衣衫,站在福妈身边,不经意瞥见我一身女装,傻愣了半晌。但他倒接受得很快,明眸会意,仍是闭口不言语。
我看看福妈,她正眼睛水汪汪地凝视着世绩瘦弱的身子。我明白她是触动了感情,因为她殷切的眼神,看见的仿佛是十年前她不幸夭折的儿子。
福妈的丈夫当初被强行拉去筑城,活活累死,留下她一个人独自拉拔唯一的儿子,却不幸那孩子八岁时候竟染上疟疾,药石无灵不治而亡。福妈外露坚强,内心的悲恸,唯有月黑风高之夜,对床独泣。我从小由福妈抚养大,对她的感情本就不一般,若能借此机会把世绩送与她做儿子,让她后半生有靠,同时她也帮了我的忙,可以给世绩一个安身之所。
娘亲既有了打算,只要爹爹同意,此事就尘埃落定。
傍晚时分,有一小厮来找我,说三公子让我去日玄阁。
回了娘亲一声,我就随着小厮去了。来到日玄阁,见在座的不止有李玄霸,连李世民、李元吉,和长孙无忌也都在。
李玄霸回家还未换衫,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打量着我;李世民的视线落在我的领口处,眼含怒意;李元吉哧哧笑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长孙无忌面色凝重,优雅地呼着折扇,没有看我。
我撇撇嘴:这什么阵仗?
我屈身一施礼:“这么多位公子找我,不知所为何事呢?”
“呃……”李玄霸“嘶”了一声,结巴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你,怎么惹上那厮的。”
“谁?”我故意装蒜,心中有不祥预感。
“宇文智及。”李世民接口,面无表情。
“哦……那个啊,嗯,我走路啊,不小心冲撞了他,他就不依不挠……”我停顿,“这算是‘惹’吗?”
李元吉笑问:“你不是着男装的,为何他知道你是女儿身?你做了什么?”
我丢他一大白眼:“我能做什么,四公子你倒是说说看啊?难不成我还能勾引他不成……”
“咳咳……”说到“勾引”二字,李玄霸不住地大声咳嗽。
咳嗽声再大,我的话他们还是听见了的。李元吉嘿的一笑,说了句“正是啊”,又转去拍李玄霸的背:“三哥你咳嗽也没用,她自己都说了……”
“元吉!”李玄霸呼喝地将他推开,转对李世民急道:“二哥,事情肯定不是那样的,你还不了解她?”
李世民冷冷的,咬字道:“正是因了解她,我才知她向来不将‘男女有别’四字放在心上。你说说看,这一次,你们闯下的祸该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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