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一半冷,一半热。
其中一个自己专心致志地坐在那里,抱着云嘉,心里越来越冷得像冰;另一个他则抬起头,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客厅中央,随时关注着所发生的一切。蛇神跑过去扶阿七,但是她惊恐得几乎挪不动步子,反复叨念着:“怎么会这样……”
苏倾尘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抱起手臂,几乎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仿佛他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似的!
蛇神慌慌张张地去拉住她拼命抖动的手,几乎和武汉一样紧张:“女人你别吓我啊……你镇静一点镇静一点……”
“不会的!”阿七猛然跳起来,呼吸都不稳地直视前方却眼神空茫地说:“刚才……刚才我们都没有看错对不对?它是消失了!它消失了……”
一直没开口的苏倾尘于是又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天庭出了什么事了?”
阿七狠狠地瞪着他,吼了起来:“不可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正是为这件事情来的,”他淡然地说。
蛇神带着哭腔说:“苏老师……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然后,武汉就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各种吵闹了。因为云嘉在他怀里,骤然冷了一个八度——如果体温也能这么形容的话。
他像个小学生一样睡着,睫毛剧烈地颤动却怎么摇也摇不醒,他的体温好像要冻住了似的。武汉站了起来,无视所有人,打算把他抱到房间里去。他抱着他一路心沉沉地走,觉得手里抱着的本就是一团棉絮。
不,即使是学校发到寝室里的那种劣质棉也比这个要重。他本就是抱着一团云,而且一边走一边越来越轻,轻得快要化了似的……带云的名字就是没起好!
武汉有一种感觉,觉得云嘉就像刚才的那只鸟一样,在他怀里握着,很快就会消失。
这个念头不住地蔓延着,但并不能让他想下去,也由不得他想下去。武汉下意识地冲到房间的柜子里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把柜子顶层的冬季大棉被全部扯了出来,然后手忙脚乱地裹在云嘉身上。
“云嘉,”他轻轻拍着他的脸,“醒醒啊。还冷不冷?”
他了他的额头,还是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一样。云嘉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圆球,一只冒出了茧的还未长成的蚕。初夏的天气足够温和,他裹在好几层厚棉被里,还是不住地发抖。
“醒醒,云嘉,”武汉说,“不能睡,千万别睡着了。”
他用手去强行扒开他的眼皮,眼帘下是一片漆黑。云嘉终于有了点反应,隔着几层被子,连嘴巴都在茫然地抖着:
“冷……”他低低地说。
“还冷?”
“好困……我想睡……”
“不行!”武汉大声叫道,“千万不能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这一点。
云嘉没有答话,头眼看着又耷拉下去了。武汉一咬牙,把被子掀开,自己也裹进去,像刚才那样继续抱着他——他一碰到他就打了个哆嗦。妈的。武汉真不知道自己该骂谁。
“别睡了啊,醒醒。”武汉眼角瞥过去,看到了昨天他放在床上的那本《安徒生童话故事绘本》的拼音读物,赶紧接着说:“你的书还没读完呢,赶紧起来接着读。
“别睡了啊。昨天是那个美人鱼的故事,今天我们再看个白雪公主的。”他完全没意识到白雪公主本不是安徒生的作品。
“你早饭还没吃呢。早饭没吃肚子要痛的。”
“快起来啊,”武汉死死箍住他的腰,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才27级吗?离70级还差那么远,怎么刷战场啊。”
“你醒醒吧,”他说,“我们等一会出去玩好不好?不是说这几天去武大的吗?我们租几个自行车慢慢转,虽然樱花都谢了,但环境还是蛮好。”
“你大哥不是和外头那个狐狸有情况嘛?赶快起来我们一起去挤兑他啊。“他努力笑着说,”外头那个狐狸一看就知道不是么好东西……不过你大哥怎么会和这种家伙搅到一起?你一点都不知道么?你知不知道?我估计你大哥也不好意思和你说……”
他不停地摇着他,反复在他耳边说各种絮絮叨叨的话,房间里来了些人,又都纷纷叹了口气出去了,或者说用各种复杂的眼神投视他;他隐隐约约感知着这些,但都毫不理会。
慢慢的,整个屋子都寂静下来了。太阳在窗外升到高天,又沉落到水泥森林的地平线以下去,房间也渐渐暗了下来。
云嘉还是睡着,一动不动的,打着哆嗦,紧紧皱着眉头。武汉全神贯注地抱着他,不断地对着他的耳边说一些话,仿佛在照顾植物人似的——他心里有一种奇特的信念和直觉,只要一直这么说下去,他就会重新醒过来,不会消失,不会像那只鸟一样就这么没了。
他还是睡着,但是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武汉看着他,他一点也不像童话里的睡美人,那种会安静地躺着,把手放在肚子上,面容安详,身体越来越冷,最后就那么死掉的家伙——他还会抖,会哆嗦,会做噩梦,只要慢慢守着,摇着摇着就能醒过来了。
许多年后武汉还是最痛恨睡美人的故事。他在所有人面前公然嘲笑和鄙视它,从各种科学和神秘学的角度论证它的虚假,并且试图以各种面貌篡改它:“得了吧,”武汉说,“睡美人就是个屁。格林兄弟就是两傻逼。”
云嘉还是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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