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小区的时候,大雨再一次瓢泼而至。
出租车被保安拦下,没有进小区,朦胧的雨幕中,安隅看到夏良单薄的身子顶着风雨不快不慢地往前走着。小区广场左拐,正是安隅所在的单元楼。
安隅停好车,上楼,夏良就站在门前,煞白的脸上那本该有颜色的双唇也是一抹苍白。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夏良转头,目光却是茫然,毫无焦距。
夏良的这副迷茫的样子看的杜安隅内心莫名一紧。
安隅打开门,收钥匙的手抓在口袋边缘。真正和夏良近距离站在一起时,她才发现对方要高她一些。安隅微微抬头看了夏良一眼,默默念了两遍平常心,才让自己的心跳不那么鼓噪。
“先进来吧。”
之前夏良穿着的衣服散落在客厅地板上,安隅趁夏良还在玄关换鞋,快速捡起衣服冲进卫生间。掏出口袋里的东西,然后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在设定洗衣模式这短短的一分钟里,安隅顺平了紊乱的气息。
转过走廊,夏良半倚在玄关与客厅交接的墙壁边,愣愣地看着杜安隅捧着一堆属于她的物品从对面走出来。
安隅小心的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指了指角落里的饮水机:“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夏良走到桌前,拿起钱包和钥匙,这时沙发上响起了一阵嗡嗡声。视线瞟到沙发上,夏良看到了自己的白色手机。但亮屏的是卡在缝隙里的黑色手机,一条新的短消息。夏良弯腰拿手机的时候,黑色手机的屏幕光慢慢变暗,但封林的名字还是清晰可见。
果然呢。
夏良拿好东西起身要离开,但杜安隅及时端着一杯水挡在她身前:“先把药吃了。”
“谢谢,不过不用。”夏良转身从另一边避开了自己好心的课长。
杜安隅一手端着被子,一手拿着药,对夏良这种突然间涌出的敌意深感疑惑。她这样躲开,杜安隅只是平移了两步,再次堵在她面前,认认真真地说道:“药我一定要看着你吃掉。而且外面还在下雨,你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先换一下,等下我给你找把伞。”
夏良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事实上,在她看来,这个长她至少三岁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单——纯。不止这一点,她甚至渐渐展露出自己孩子气执拗的一面。
曾几何时,夏良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纯洁的,未被世俗玷污的纯澈。但随着年岁阅历的日渐增长,夏良开始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杜安隅深棕色的眼眸总会给她这个人很干净的感觉,但空不来风,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夏良在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果断将它归结为错觉。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伪装的太好,就是公司里那一帮传闲话的人包括自己的二姑妈李绮红——都是一帮背后嚼舌的造谣人士。
据夏良自己的判断,后者的可能实在太小。
“我不喜欢一次杯子。”夏良微微低头,额前的几缕刘海盖住了白皙的额头,但是杜安隅仍然看到了她微蹙起的眉梢。
安隅吁了口气,放下纸杯,把药包塞到夏良手里,道:“我这里有没用过的玻璃杯。你等等哈。”
夏良再一次愣住了。继而又微不可寻地叹气。但叹息的动静太小,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杜安隅迈着轻盈的脚步从她身边走过,又突然定住,回头道:“你不要走,要换衣服,我这里有伞。”
这个人的断句,真的很奇怪。
难道自己的课长连小学都没有毕业麽?夏良扶着额头,无力地回身坐在沙发上。
“封林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的,但是今天……”安隅轻手轻脚地把玻璃杯放在夏良面前,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下属面前很紧张。这种局促感让她很不知所措。
于是就变成了小心翼翼。
“今天的事没关系。”夏良打断了安隅的话,口气中甚至带上了很久没有过的不耐,“我吃完药能回家么?”
她盯着杜安隅那双干净的深棕色眼眸,直到对方不安地避开。
夏良一口吞下了药包里大大小小近二十颗药片,这阵势看的杜安隅直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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