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长公主府,芙蕖盛放,微风过处,荷香阵阵,沁人心脾。
皇甫岐倚在荷花池旁的柳树上,静静地盯着眼前的景象出神。
那年也是荷花盛放的时节,刚会握笔的他在屋子里静静地练字,练习他最喜欢的行书。他喜欢行书那种规矩里带着一点任意疏朗的感觉,不像是楷书的方圆规整,也不似草书的狂放不羁。一篇《孝悌》刚写了一句半,正好是写到一列的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时,突然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响起,他被惊得手下一抖,最后一笔便成了刺眼的草书。
接着,他来不及哀悼他的字,就被一阵男男女女的嘈杂的吵闹声引到了前厅。而他看到的,就是他的母亲唐心,华夏后里的唐贵人,因为打碎了番国进贡的珍贵的贡品,被一群侍卫押送着关进了冷。
这一关,就是一直到现在。
所以,皇甫岐讨厌荷花,讨厌在那清风送爽的荷香里,看着母亲的身影越老越远,而他却无能为力。
一个小石头砸在皇甫岐的背上,皇甫岐一吃痛,从往事的沉思中醒了过来,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朝他扮鬼脸,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皇甫岐朝小姑娘招招手,笑道:“快过来,容容。”
那被称为容容的小姑娘嘻嘻一笑,奔跑过来,一下子跳进皇甫岐的怀里。
皇甫岐像往常一样地举起小姑娘,转了好几个圈儿,才将她放在地上,弯下腰笑问:“娘亲去哪里了?怎么让容容自己一个人过来?”
“我在这里呢。”一个微笑的妇人分花拂柳地一路过来,边走便笑道:“这容容听说是你从林大人那里过来了,便急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地嚷着要找哥哥。这不,还没等我领她过来,她自己就颠儿颠儿地跑过来了。”
“大姑姑。”皇甫岐朝来人微微一笑,有些歉然地开口问道:“我没让人通传一声就过来了,没有打扰到大姑父吧?”
长公主皇甫馨的丈夫,也就是曾经的状元郎花相,一心痴迷于文字学的研究,最怕在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
皇甫馨笑笑,说:“不打扰,你来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打扰呢。”皇甫馨并不是在说客气话,她跟花相成亲多年,却只有花容一个女儿,所以是打心底儿将一直在他们夫妻膝下长大的皇甫岐看做是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
“哥哥,吃糖。”十来岁的小姑娘,竟然像是才两三岁大的小女娃儿一般,兴奋地摊开皇甫岐的手,放了一块糖在他的手上,有些口吃不清地说着。
皇甫岐只觉得鼻尖儿一酸,蹲下身去,花容的小脑袋,强笑道:“好,哥哥吃,谢谢容容。”
花容闻言,天真烂漫地一笑,可是这纯真的笑,却让皇甫岐还有皇甫馨更加心酸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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