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的天职是学习,伴读的天职是陪着被伴读的人学习。第二天一大早,在自己房中用过朝食之后,石临风同韩嫣就来到了讲学的地方,也就是太子住的太子的画堂。其实这么说起来,刘彻算是一个蹭课的学生,是跟着现在的太子刘荣一同学习的,不过由此也可看出汉景帝对刘彻的倚重。
太子与猗兰殿又有不同,因为是储君住的地方,所以显得更加大气磅礴和富丽堂皇,而画堂正是专门让太子修文的地方。石临风和韩嫣是第一个到的,接着太子的两个伴读即馆陶长公主的儿子陈蟜和窦家的窦安民也来了,四个人行礼之后各自坐好,不一会儿太子刘荣和刘彻都先后到了。
此时的太子太傅是魏其侯窦婴,是窦太后堂兄的儿子,嫡亲的娘家人,可惜这个娘家人不向着窦太后却向着汉景帝。窦太后一心想让自己的小儿子梁武王继了汉景帝的位,好不容易有一回汉景帝喝醉之后答应了,可惜却被窦婴进谏之后拦住了,窦太后从此开始讨厌窦婴。窦婴虽然是个忠臣和直臣,但是却不知转圜,汉景帝的一句话一针见血:“魏其者,沾沾自喜耳,多易。”便是说他器局狭小,为人轻率不稳重,是个情中人。
但是学问和人品是无关的,窦婴确实称得上是学富五车,太子太傅的名头也非虚职。今日窦婴来到之后,先是考教了太子并两个伴读的功课,接着又来看刘彻这边。刘彻现在只五岁,因此窦婴就先从《论语》教起,为的是《论语》对话较多,直白易懂。教完刘彻,窦婴眼角余光一扫,发现石临风正拿着一册竹简看得入迷,于是慢慢踱到石临风身边,发现那原来是一册《左传》。窦婴喝道:“韩则,如何不听我教授的功课,反而偷看其他简册?”
韩嫣一直认真听窦婴的讲课,窦婴慢慢向他们这边来的举动也都一一收到眼里,他心中焦急,本想悄悄提醒石临风,奈何窦婴距离他们实在太近,韩嫣还未来得及动作,窦婴已经发难了。
石临风立起身来,韩嫣紧张的看向他,简直比自己被窦婴抓住还要担心,刘彻也停了读转身看向他们,看模样也是颇为紧张,还有点吃惊,大概是想不到有人会在窦婴的课上看其他,公然挑战太子太傅的权威。
石临风答道:“太傅,则方才一直认真谛听教诲,并无遗漏。太傅所讲,则已领悟十之□,至于背诵,则在家时已能成诵。且‘君子曰,学不可以已’,故则观《左传》以看夫子微言大义。”这些话有真有假,石临风确实认真听课了,但是背诵《论语》却是上辈子干的事情。他本想看看《左传》打发时间,不料窦婴对所有的学生都很负责,不论是太子还是来蹭课的刘彻,包括两个小豆丁伴读都是他关照的对象,一下被抓住了,只好如此解释。
窦婴听了石临风的解释,怒气稍微缓解了一点,道:“你入之前就已延师受教?”
石临风答道:“是。则与舍弟均是三岁延师,故而能熟读《论语》。”
窦婴捋了捋胡子,沉吟道:“你且将我方才所讲复述一遍。”石临风果然将窦婴所讲一字一句地复述了出来,这下窦婴也不好责罚他了,只得轻飘飘地说道:“‘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你虽已习过《论语》,也当体悟其中深意。这次不再追究,下不为例。”
石临风答道:“喏。”
下了课,众人向窦婴道别,刘彻又带着石临风和韩嫣与太子行礼道别,三人出了太子。刘彻有步辇,石临风和韩嫣只能一路靠着双腿跟着刘彻,刘彻见两人跟得有些吃力,于是对他们道:“韩则、韩嫣,你们到我的步辇上来吧。”
石临风同韩嫣停下,石临风辞谢道:“多谢殿下厚意,只是人臣同主君共乘一辇,实在是于礼不合,臣不敢。”
刘彻不耐烦道:“这有何不可?本朝太祖还曾与留侯抵足而眠,也是千古佳话,未见有人说是失礼。”
石临风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时天下未定,礼崩乐坏,自然无事;现下已重立礼乐,臣不敢越矩。”
韩嫣叫了一声“大兄”,像是想说什么,石临风看了他一眼,韩嫣顿时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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