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珏在林府住了一月,期间萧剑和柳无锋已经往云南而去,小丫也极容易便找着了母亲,只可惜父亲已经出家而去,现在便跟着母亲甄氏和外祖父封肃一家一同生活,甄氏见着幼时被拐的女儿归来,喜极而泣,自此便是疼宠得如珠如宝。虽然那封肃极其嫌贫爱富,又让女儿及丫头日夜做针线以帮他度日,但终究也是小丫的家人,人之一生,自不可能事事如意,这以后的日子,便是要她自己去过了。
夏凝珏也不是不叹息的,只是也没有将小丫带走不让她和家人一同生活的道理,便也就放下了,只骗那甄氏说,路上遇见一高僧,说小丫——甄英莲最好远离金陵,嫁人生子前都不要往那里去的好,只真心希望她能避开那薛蟠,得以平安一世。
期间,那林赖氏然找上门来,硬是要叫夏凝珏跟着她一同去衙门撤状子免了她们的误判之刑罚。
赖氏此时已是奴籍的仆妇,林家门房自是不会让其进门。夏凝珏不欲吵嚷到贾敏等人,便自出门于门房内见了那林赖氏。
赖氏一见她,便欲扯她胳膊,夏凝珏轻巧避过,皱眉道:“动手动脚做甚,莫不是还想谋害于我?”
赖氏怒道:“你个没教养的小蹄子,竟是不知躲去哪里,假死骗人,害的我们一家,还不快与我前去衙门,撤了状子,好叫我儿回来。”
夏凝珏冷笑道:“慢说案子已经论定,并无撤状子的说法,便是刑罚未定,我也是断无不告你们的道理,唆使她人家奴,拐卖主子,事败之后还要杀人灭口,如果这样的罪行竟是不能论罪的,这普天之下,家有奴仆者,又怎能安心得了?”
赖氏怒极:“胡说,老三家的不过让那丫头将你带出玩耍两天,你被拐卖不过是意外,与我家又有何干系?”
夏凝珏却是不慌不忙道:“有没有干系的,知府大人已经定案,这位妈妈何不去找知府大人问个究竟?若是冤假错案,想必大人也是极愿意给你一个公道的。”
“哼,牙尖嘴利的丫头,果真是没娘教的,竟是敢对舅太太顶嘴的?”赖氏气得意图上来拧夏凝珏的脸。
夏凝珏后退一步,朝着赖氏身后一直不曾出声的麻嬷嬷道:“我好歹还叫你家主子一声舅公,难道竟是连一个老妈子也能上门辱骂的吗?”
麻嬷嬷见了,连忙上前扯住赖氏,却也不敢很用力,这个赖氏虽说是入了奴籍,本质上是和她们一样的下人,但她毕竟给林家生了两个儿子,三爷虽是被流放了,作为嫡长子的大爷却还是在的。所以,赖氏和三郑氏被买回家后,郑氏还要被大差遣干活,赖氏却仍是由人服侍的,麻嬷嬷便是其中之一,因为她本身便是赖氏的陪房。
夏凝珏冷冷地看了纠缠的两人一眼,道:“嬷嬷回去且问舅公一声,把个官判发卖为奴之人当菩萨一般供着,可是对朝廷律法的不满?而且,由着一个贱籍之人自称为舅公的夫人,舅公和诸位舅舅想要如何自处呢?林家子孙的前程是不要了么?”
麻嬷嬷听得冷汗涔涔,自家老爷如此行事,自是笃定了无人检举,朝廷也不会追究,但若有人告发,这将朝廷发卖为奴之人买回家好生供养之事,也是说大可大的。而且老爷也交代了,赖氏在家如何行事皆可,却是不能让其出门的,她摄于赖氏以前的威,不得不让她出得门来,如今闹出事来,回去却是不好交代的。
想罢,麻嬷嬷连忙扯了赖氏往回走,赖氏还待赖着不走,嘴上仍骂着麻嬷嬷忘恩负义,以下犯上。
麻嬷嬷心中也甚是气恼,若说以前,伺候赖氏,还能有个赏钱什么的,如今赖氏没了管家的权利,当家又变成了大,大从前便对赖氏偏心三房心中不忿,如今更是不会特意照顾赖氏,所以赖氏的一应吃穿用度,虽不缺乏,却比不得以前细,赖氏又是个挑剔的,稍一不顺便打骂人出气,于是倒霉的便成了他们这些被分来伺候她的陪房人等。而且如今说了,大家都是一样的奴仆身份,凭什么你还是如此高人一等?
麻嬷嬷一时气愤,便一狠心,狠掐了赖氏一把,拖了便走,边骂道:“你如今还能仗着什么身份撒泼?若那夏家姑娘去衙门告发老爷,你便只能去做那奴仆的活计,如何还有我们伺候着?”
“你敢掐我?回去让老大媳妇把你卖出去。”赖氏撒起泼来。
“哼,大现在是当家媳妇,如何会听你一个仆妇的话?”
“就凭我是她的嫡母!她就算掌了家,也是我的儿媳妇,一个‘孝’字,我就能压死她……”
“……”
两人吵吵嚷嚷拉拉扯扯地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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