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虚贤弟!”
“小神童,你也来吃饭啊。”
“……”
数日之后,王渊进入食堂吃饭,那些新来的同学突然就对他热情有加。
不用说,竹石和论诗已经传开了,而且很快从外面传进文明书院。
王渊只能一路回礼,虽然烦得不行,还无法对旁人发火,毕竟人家都出于善意在打招呼。
“你出名了。”宋灵儿笑道。
刘耀祖说:“是啊。书店里已经在卖诗会抄本,一本就要半钱银子呢,你那两首诗排在最前头。”
王渊摇头道:“我可不想出名,要是……”
话未说完,陈文学突然过来坐下,拿出一张纸笺:“若虚,你看我这首诗,是去年游通化寺时写的。”
王渊瞬间无语,老老实实品诗。
“城北招提十里遥,山门阒寂草潇潇。天花疑傍云花落,柏子频移衲子烧。晨磬声随松雨度,午茶香引桂风飘。杖藜徐步闲登览,无限尘心尽自消。”
写得不错,至少比王渊自个儿作诗好一百倍。
“好诗!”王渊赞道。
陈文学笑道:“不料若虚也喜好诗词,你我求学之余,可互相切磋一二。”
“哪里,哪里,”王渊连忙推脱,“我根本没学过作诗,连平仄规矩都不懂。而且,先生说诗词乃小道,还是应以时文为主。从今天起,我就要闭门读书了,三年之内都不会再写诗。”
陈文学不疑有他,肃然起敬道:“若虚向学之心,令吾佩服之至,我也应当闭门苦读!”
“呼!”
总算忽悠过去,王渊赶紧吃饭,打算吃完之后立即回房。
古代书院也是有食堂的,有八人桌,也有四人桌,标准是二人共用一荤一素。
学费、书本费、食宿费……加起来很贵,普通士子根本消费不起,这相当于古代的私立学校。
因此跟着王阳明在书院求学的,基本都出自殷实之家。普通家庭不敢住书院,只在王阳明上公开课时,跑去书院门口的大街免费旁听。
新来的士子当中,秦樾、邹木、李惟善、汪原铭、高凤鸣等人,迅速成为王大爷的超级拥趸。特别是汪原铭,这厮家里特别有钱,不仅给老师送来米面油盐,还经常周济其他同学。
王渊在吃饭的时候,又有几人坐过来,拉着他讨论诗艺,他都用之前的借口来推脱。
这不但没有得罪人,反而获得诸生敬意,毕竟诗词确属小道。
突然,诸生纷纷起立,王渊也跟着站起来。
王阳明和一个老头走进食堂,有说有笑,那老头的随从还提着一坛好酒。
“王二郎,快过来坐!”老头朝王渊喊道。
王渊立即过去,拱手问候:“先生,张臬台,学生有礼了!”
这个老头名叫张贯,也是因为触怒刘瑾,被排挤到贵州当官的,跟王阳明乃同命相怜。只不过嘛,张贯的官职更大,身为贵州按察使,主管一省之司法。
自从王阳明来到文明书院,张贯经常自带酒食串门儿。他也不跟王阳明讨论学问,单纯的聊天解闷,一喝醉便隔空大骂刘瑾。
这位老先生从不消停,多次写信向朝廷告状。说刘瑾让贵州镇守太监为其敛财,侵占军田无数,导致大量军户逃亡——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再次被贬官,被贬去山西当参议。
“坐吧,”张贯让随从开启酒坛,笑着对王渊说,“几日不见,你都已经变成神童了,就连两位布政使都看过你写的诗。”
王渊汗颜道:“只是胡乱作了两首,当不得神童之名。”
张贯拍桌子说:“你那两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写得真真是好。它日入朝为官,定要留得今日风骨,不可被奸妄宵小吓破胆子。只要秉承一身正气,京城那八只老虎算什么?别看他们此时嚣张,将来必被朝堂诸公扫荡一空!”
又来了,这个老愤青,每次必喷刘瑾八虎。
“臬台说得是,小子谨记教诲。”王渊笑着附和。
张贯又对旁边的少年说:“祥儿,给王渊把酒满上。”
少年名叫王祥,也是王阳明从老家带来的。因为年龄太小,只有十四五岁,所以没有带去龙场驿,而是寄住在城内詹惠家中。后世研究王阳明的信札,信中常有“祥儿”出现,便是在说这个王祥。
王祥聪明伶俐,麻溜的给众人倒酒。
王阳明一滴都不敢沾,老老实实吃菜,又随口问起王渊的功课。
聊着聊着,张贯便说起自己的辉煌旧事:“弘治十一年,哈密叛军扣边。我当时只是陕西按察司佥事,却也知整军备武,一举平定边疆乱事。陛下lùn_gōng赏我以彩币,擢升我为四川按察副使。”说着他突然拍桌子,“贵州就是一帮窝囊废,些许生苗贼寇造反,快一年了不但没有平定,还他娘的越闹越大!”
“张臬台豪勇,”王阳明给他倒酒,感慨道,“不是人人都有你的担当啊。”
这马屁把张贯拍得很爽,也确实该他爽。
按察司佥事只不过正五品,而且没有统军权利,主要搞地方司法工作。张贯却能以此身份在陕西练兵,还带兵把边乱给平了,相较而言,他真有资格说贵州军官是一群废物。
按照张贯的想法,只需让他来统兵,亲自训练一两个月,就能将贵州叛军给扫荡干净。
可惜,张贯一个兵都没有,只能隔三差五找王阳明喝酒抱怨。
骂完贵州军官,又回头再骂刘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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