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调琴。
周少瑾耳边突然传来潘清的声音:“不知道等会许表哥会弹什么曲子?有了识表哥珠玉在前,不知道许表哥会不会紧张?”
她声音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周少瑾非常的不喜欢。她淡淡地笑道:“难道清表姐知道许表哥擅长弹什么曲子吗?我可不知道!”
潘清笑了笑。
潘濯不知道说了什么,程诰等人都面露惊讶地朝挹翠亭望过来,随后又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周少瑾离开了竹帘。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高声笑道:“几位爷说,不能让他们专美于前,请几位小姐也弹几首曲子,大家互相点评一番。”
这就是要斗琴了!
程笳大惊失色,道:“这是谁的主意?”
小丫鬟不敢言。
潘清笑着给那小丫鬟解围:“她不过是来传话,你冲着她发脾气有什么用。”然后柔声道,“这话是谁说的?”
小丫鬟感激地望着潘清,道:“几位爷都这么说……”
程笳气得直跳脚。
挹翠亭外已传来程识爽朗的笑声:“既然是如此。我怎敢不从?”
周少瑾等人循声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潘濯已站在了程识和程证的身边,程识正在解腰间的玉佩。道:“这玉是曾祖父所赐,算是彩头!”说完。又悔不迭地拍了拍额头,道,“看我,若是妹妹们独占鳌头,这玉佩却不合适了……”他想了想,喊了程许的字“嘉善”,道,“我记得你那里有几把好琴的,到时候拿出一把来给妹妹们做彩注。”
程许豪爽地笑道:“大从兄开了口,小弟怎敢不尊!”他高声吩咐欢喜,“你去把我那把‘凰鸣’拿过来。”
程识笑道:“还是嘉善细心,想得周到。‘凰鸣’琴身轻巧,声音清越,女孩子弹最好不过了。”
程笳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戳戳她的胞兄程证:“他这算是什么哥哥?我什么时候都想着他。他却转眼间就把我给卖了。我要是不到祖母面前告状告得他罚跪,我就不是‘如意轩主人’……”
她给自己取了个别字叫“如意轩主人”。
潘清不悦,道:“兄妹间开个玩笑,你也犯得着这样攻讦证表哥?”
“我说我哥哥,与你何干?”
两个人又斗起嘴来。
周初瑾看了周少瑾一眼。
周少瑾没有作声。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潘清等人惊讶地望着她。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喘着气给周初瑾和周少瑾行了礼,道:“二小姐,碧玉姐姐说有事找您,请您挪步芙蓉榭。”
程贤在芙蓉榭里宴客,家中有头有脸的女眷都在那边,碧玉是郭老夫人身边服侍的。
周初瑾问那小丫鬟:“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摇头,怯生生地望着周少瑾。
周少瑾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安抚了姐姐一声“没事。我去去就来”,然后带着春晚,径直出了挹翠亭。
碧玉在芙蓉榭旁的凉亭里等她。
见到周少瑾。她笑着迎上前去,道:“出了什么事?你要丫鬟给我带信。让我中途把你找出来?”
“不过是有些人面目可憎,不想看见罢了。”周少瑾含含糊糊地道,拉了碧玉的手,“好姐姐,这次多谢你了。明天定请了你们吃酒。”
原先不过是碍着情面去了挹翠亭,但并不代表她就得坐在那里难受!
“吃酒就算了。”碧玉笑着打量着她纤细的身材,道,“你这吹一吹就倒的。到时候还不是哄了我们喝酒,你在一旁看着。”
两人咯咯地笑。
碧玉道:“我还要服侍老夫人,不和你说了。你等会哪里去?”
“就在这里坐坐。”周少瑾道,“等到散席,我直接回芙蓉榭去。”
碧玉笑着带了丫鬟走了。
凉亭下鸳鸯游水,锦鲤成群,周少瑾折了枝柳条,坐到了凉亭外的太湖石石墩上逗着那鱼玩。
春晚看着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芙蓉榭那边已开始落座,便商量周少瑾:“二小姐。我去厨房里端点吃食过来吧?”
已临近中午,周少瑾也就早上吃了半碗白粥,芙蓉榭那边又隐隐有饭菜的香味传过来。她肚子也有些饿了。
“那你小心点。”她叮嘱春晚,“可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春晚知道她这是要避开程家的宴请,笑着点头,脚步轻盈地去了厨房。
周少瑾丢了柳枝,抱膝坐在湖边,眯着眼睛想着心思。
可有些事,太巧了。
潘濯中了秀才,程贤请客……四房和程辂翻脸的事,以沔大舅舅等人的忠厚。肯定不会说出去,没有了四房做后盾。程辂想再借着程家更进一步,不管是哪一房。都会详细掂量掂量他和四房的恩怨,所以程辂也不会说,大家此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却没有请同为新科秀才的程辂……程识等人到花园里来开琴会,全是自家人,而且全是潘清和程笳的自家人……李老太太附和……她们去了挹翠亭……她和姐姐成了某些人的陪衬……
周少瑾想到了潘清对自己的阴阳怪气。
她和姐姐未必是陪衬,说不定还是人家的棋子也不一定。
周少瑾冷笑。
有人从太石湖垒石边走过,低声道:“……小姐果然搏了头彩,也不枉我们小姐这两天辛辛苦苦地选曲,背着人悄悄地练习!”
周少瑾起身。
看见红绿两道苗条的身影朝芙蓉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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