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刮了两天春风,路边、厂区里人迹不到的地上,萌发出了一簇簇嫩绿的小草儿。小草儿叶儿纤细,浅浅的绿色,在地表上刚刚露出茸茸一层,娇嫩可爱惹人喜欢。阳光、绿草、春意,你身体里会不自觉地涌起阵阵无名的冲动,这冲动使你感觉你很有力量,在体内冲撞的你想要释放。在春日里走在有小草的路上,柯雷就是这种感觉,这可能就是小说中描写的萌动吧!
小说中的主人公萌动的激情能找到释放的出口,现实中柯雷的激情之水,却在无缝隙无边缘坚硬的冰盖下死静。
春意盎然,启发了柯雷想以团支部的名义组织团员青年进行一次春游的想法。他构想男女青年在山水间放情,大家一定会兴高采烈的。自从柯雷进厂以来,团支部还从没组织过团员青年活动哪!过去车间年轻人少,现在多了有人气儿,应该搞一次了。他决定向于顺松提出建议。
三班工具箱围起来的圈子,是全车间最大的,每个工具箱的体积也都比别班的个大,似乎是随人的个头身量走似的。五吨锤是全车间最大的锻锤,在这个锤上干活的工人,个头身形都要比其他班的工人威猛。像桑云说的和猪一样能吃的宋朝民,班长潘洪祥,柯雷同入厂的傅平,还有那个和李珍有一腿的杜云武,不是身高就是膀大腰圆。柯雷的师兄弟傅平就属于后一种,这许是柯雷被分配到二百五十公斤锤,傅平被分配到五吨锤的原因。这也符合事物的规律,因为锻锤吨位大,锻打的锻件也大,需要作的人也相应的要有力气。但三班的人里面也有个子小的,似乎有点儿例外。这个人叫蓝正。蓝正的身材和柯雷差不多,都是一米七零的个儿,一百二十多斤的体重。他原本在小吨位的二百五十公斤锤上,后来被调到五吨锤。这使他在三班工人中显得瘦小枯干,这是蓝正沾了他师傅迟维善的光了。迟维善调走了,邱明哲把气儿都撒在了蓝正身上。
陷入了这样一种境遇,一般人会很沮丧懊恼,蓝正却没有沉沦,每天都是有说有笑。柯雷从没见过他沮丧的样子,他说话多暂都是笑模样,说个啥事儿时,话尾儿都带着一串儿笑声,似乎天生就是个乐天派。
平时,班与班之间工人很少到对方班里。借工具或找人说事儿,完事儿就回来了。在上炉活儿和下炉活儿的加热间歇,大家都是在炉前的长板凳上歇息,这叫坚守岗位。尤其是学徒的,你不能没事儿瞎溜达。开始生产了你不在,还得师傅招呼你,那要被师傅看不上的。柯雷进车间时就养成了这种守谱的习惯。
最近,柯雷时常到三班的工具箱圈子里,他把傅平当做宣传骨干,找他布置写黑板报、宣传稿件。柯雷发现傅平有积极。作为团支部的宣委,应该发动团员青年来做,不能孤家寡人地啥事儿都自己去干。傅平还没入团,这也是为他创造表现进步的机会。
柯雷发现只要他去找傅平,就会看到蓝正在自己打开了门的工具箱前,脸冲箱门里,双肘拄在箱中的隔板上,两手捧着一本书看。一次两次没在意,每次去只要蓝正在他工具箱前就是这样子,柯雷很纳闷。
“看啥书哪?这么用功!”柯雷跟傅平说完话儿,往回走顺脚往蓝正身后凑了凑,边问边探头往蓝正脑袋挡着的箱子里手中的书看。
“呀!是日语!老太太踹**窝——不(拣)简单(蛋)啊!”
“嘘……轻点儿……”
柯雷不知咋回事儿,一乍舌停住了话头。
“闲着没事儿随便看看,别给我声张啊!”
“没啥事儿吧!中日邦交正常化已经三年了……”
“不是那意思,咱是看着玩儿的,这事儿张罗的谁都知道不好。”
“啊!……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宣传的。”
“……”蓝正没再说什么,只是冲柯雷咧嘴笑。
这一点柯雷很自信,他不是个嘴没把门的人。
蓝正的笑并不是他平时的那种笑,这笑含着对柯雷说明了,但只明白了表层不明白就里,却又不能告白的一种表达。
中日恢复邦交后,两国有了贸易和技术交流。北华厂所属的第一机械工业部开始抓一些与技术交流有关的工作。为便于与日方交流,部里想培养日语人才,拟在天津部属的一个专科学校开办日语培训班。学员从全国部属企业的工人中,招收那些爱好日语且有一点儿入门的优秀青工。
蓝正很早就喜欢日语,一直坚持业余自学。因为务这个,消息也灵通,他获知部里给北华厂两个名额。据他所知,全厂工人中只有他一人爱好学日语。得知此消息,蓝正非常兴奋,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邱明哲那儿是个关口。由于师傅的原因,他能让我去吗?师傅调走了,他还在我身上使劲儿,一直我都默默地承受了,这次我找他好好谈谈,赤诚相见。树怕扒皮,人怕见面。当面恳求他,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我。何况行与不行我都要找他试试。
蓝正找邱明哲谈了,坦诚了内心的想法:“邱书记,我还年轻,机会难得,能不能去就在您一句话,你帮了我,我会终生感激您的。”
“好好……小蓝子,这次的确机会难得,全厂又很少有人学日语,你工作又干得不错,还年轻,条件都具备。好!我支持你,啊!放心吧!”
蓝正原以为邱明哲会打官腔搪塞敷衍他,或不软不硬地刁难拒绝他。谁知,他竟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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