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怔怔看着,直至门扉由门口侍卫合上,方收回视线,碰碰旁边冯素贞手臂,却迟迟不见反应,抬眼一看,那人已愣了神。
“有用的?”天香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一瞬,便被那人抓去了手腕,魔怔了似的,凝着虚妄中某一点,目不转睛。
不由,竟连这指尖也有些发凉了,天香将她手包裹掌心,摩挲着,“怎么了这是?”
“没,没什么……”
看着,她似乎是有些坐立不安,思忖半晌,遂惊而撑案起身,“我去找林大人问些事情。”
“我要一起。”
天香亦起身,却被冯素贞按着肩膀坐下,“不,你在这等我。”
冯素贞是瞒了她些事的。现时,看着那人深锁的眉目,天香得此结论。
“等我,我马上回来。”她捧起天香脸蛋,在她额上轻吻,随即,抓起桌上的面具,纵步走入门外熏风之中。
清风卷帘,小窗颔首,一纸折得四方的枯黄信笺随外头涌入的穿堂风飘落在了她脚边,正欲迎去归还,却不料被浅浅印透的【李兆廷】三字落款给拔除了所有神志。
已合了门,那半点寒气却弥留不去,透了青衫袖。
声声寒蝉凄切,生叫破一层窗纸,入了耳,震天的响。
(二)
那封信,天香看了。
尽管如何挣扎,她还是看了。
是李兆廷写来的一封家书。
写得什么内容呢?不过是些家常罢。写道,家里一切无恙。高姑娘帮忙冯老头料理着药铺,小安乐是想她了,虽仍是少言寡语,与高家交往甚密,脾气较之往昔也温和了不少。书院来了位新的夫子,而他,也能安心退了,做他不问世事、万境皆空的梁园人。
李兆廷竟是出了家,生无可恋,抑或其它,她不懂。若该说内疚,是有一点,可她更在乎的是,冯素贞看到这封信的心情,她的内疚才是她耿耿于怀的所有。
她的内疚,一定比自己要多很多吧……
对李兆廷……
什么该与不该,什么清醒理智,在那三字面前,竟如二月杨花般,风一吹便落了一簇,散落满地,捡不起。
人总是这般心不由己的。她是不该看那封信,到头,她看了;看了罢,更不该生这闷气,是她咎由自取,可她却仍是气着。
气些什么?问她,又说不上来。
已经不知等了许久,紧闭的门扉在夏虫的鸣叫中推开。
那人款款走来,坐她身侧位置,融暖的掌心搭上她手背,轻轻唤了声:“天香。”
天香不答,抽回手,侧过脸,看去别处,脸色沉郁得很。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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