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老师却相反,没有深入的研究,显得浮浅、无趣。如教唐诗的杜老师,总以一己之心度学生之腹,就抓住“裙钗”“玉臂”等词不放,无聊无趣之极,降低了唐诗的美感和趣味,我们讨厌死了。大一有个青年男老师也这样,花两节课讲“文化”一词,却并非讲文化,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表演,我一直等着他告诉我“文化”的内涵,结果下课后脑子空洞洞又一团乱,只剩下他的表情动作插科打诨,气死我了。就算某些学生趣味如此,作为老师,也没必要、不应该迎合他们,更不应该自己做“榜样”。
晚上莫慧娴请我吃宵夜,到工大的竹园餐厅,说要庆祝我生日,我说:“不是已经打过边炉了吗?”她说:“那是集体的,这是我个人的。”“可后天才是我的生日呢。”“怕那天门口排长龙,我没机会呀。”她哈哈笑。这个家伙!不过,我也想出去,不想再一晚上看着那支黄玫瑰。
这一次我们不敢吃太多了,就吃了一碟凤爪、一碟田螺、一碟青菜、一碗龟苓膏。竹园餐厅很热闹,喜欢这里轻松的环境。原来平安夜那天莫慧娴跟她哥哥的朋友就是在这里喝茶的,“那时候我就想请你来。”她说。“为什么?”“因为你是我们的二小姐呀。”莫慧娴像看小孩一样看着我笑。我明白了,她是想谢我,因有几次回老家她是坐我爸的顺风车回去的,她是那种典型的知书达理知恩图报的贤妻良母型女孩,读中学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会在大学跟她同宿舍,还能成为朋友,我们是截然相反的人。
回到宿舍已快熄灯了,韩襄坐在床上看书,见我回来也不看我。我很想跟她说话,却什么也没说。
熄灯后,我点起了蜡烛,她终于转过头来了,那么明亮纯净的眼。她没生气。
写日记。
12月30日星期三
这两天天气变了,今天烟雾濛濛的弥漫了整个天地,像是缠绵的春天,只有那寒冷的气息提示着这是冬。我爱着雨天呢,它总给人以宁静的感觉。
中午去打饭时,见到学校那条长长的紫荆路芳菲一片,遍地是风雨打落的紫荆花,新鲜,娇艳,极其美丽,令人想起“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又想起“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花是令人伤感的,但是一地的落花又给人壮观灿烂的感觉。我很奇怪,我爱落花甚于爱枝头的鲜花,或许是落花更能引起我的怜惜之情吧。
晚饭后,筱彤给我送来生日礼物,说:“明天我们系要搞迎元旦活动,没空给你庆祝,就今晚送过来。”是一本《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小说鉴赏大全》,还有一个小卡片,写着:祝你在最美丽的年华青春快乐!永远祝福你的筱彤。我看了一眼就把它放到桌边,拿了个苹果来削。她吃完苹果就走了,我也不送她,连目送都没有。
九点半,去课室复习的人回来了,韩襄也回来了,她和燕青去了图书馆。她那么宁静,那么快乐,一回来就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刚去雅典学园听了许多高见似的,或者被先知和上帝的光芒照耀了一番,身上脸上还留着光影一般。我很快乐,觉得自己温柔得像朵花一样,像滴露珠一样。
12月31日星期四
今天是92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我的公历生日,燕青送了三支红玫瑰给我,还有两个苹果和一张小卡。今年过了四次生日,一次是张慕杰生日那天全宿舍打边炉,一次是陈肖红于我农历生日那天送我一红一黄两支康乃馨,一次是前天莫慧娴请吃宵夜,一次是今天,如果把韩襄送我黄玫瑰那天也算上,就五次了,可谓幸福之至。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也是我灵魂最动荡不宁的一年。年初,筱彤与我分手,我掉进了地狱,那半年,我简直像个疯子,病人,魔鬼,我那么危险,每天都在心里刮着狂风暴雨,每分钟都面临崩溃,我根本不敢认识那个我,她像《死魂灵》里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家玛尼罗夫,像后来精神错乱的果戈理,像一个典型的“多余人”,像《呼啸山庄》中的希刺克厉夫,甚至比他还可怕。我天天在心里发动战争,把自己杀得鲜血淋淋骨肉分离,我自怜自卑,自轻自贱,不断在心里喊:“啊!我活不下去了!”每天早上醒来,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我还不死掉呢?”那时候整天头晕,精神恍惚,腰背痛得直不起来。最可怕的是,我的情绪瞬息万变,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发狂……那不堪回首的半年,被爱与恨、善与恶、自尊与羞耻折磨,不能挣扎,无处诉说,还要陪着小心和笑脸活在人群里,舍友和过去的老朋友都对我不满,怪我冷落了她们,还不停跟我闹别扭,我苦闷得无处发泄,就拿日记本来发作,那是一本真正的狂人日记。那时曾燕说妒忌我们宿舍每一个人,因为个个都活得那么好,无忧无虑,若她知道我是怎么活的,要她来像我这样活几天,不知还会作何议论。
韩襄也在那个时候与我闹别扭。那天中午,她交给我一张纸条:“我再也不能忍受了,我从来没这么敏感、痛苦过。事情弄到这步田地,均是我的错,我也已经不配请求你原谅了。你是一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我呆住了,为什么会这样?我拉开她的床帘,她躲在被窝里,蒙住了头,她在流眼泪。我坐在她的床沿,找不到一句可以说的话,因为我惊奇之极。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说我动不动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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