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开的那个汉子终于忍不住:“我比他伤得重!你看我这脸上给他挠的!”
那汉子长得结实,跟只熊似的,一脸粗粗细细血杠子,李在德都看见了,噗一声笑出来。
那汉子愤愤:“跟特么只猫似的逮哪儿挠哪儿,就那小鸡子似的体格能挨我一拳吗?不能。所以我只能压着他了!”
邬双樨挥手:“去去去该干哈干哈去,闲出屁了都!”
李在德还想去找粮资官,邬双樨拉着他一扯,把他扯回来,他的几个随兵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跟着邬双樨离开。
李在德豪迈地一抹鼻血。邬双樨递给他手帕:“你有事,干嘛不找我。”
李在德用手帕包着雪敷鼻子:“自己事自己解决。”
邬双樨看他那惨不忍睹的样,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给。”
李在德隐约看是一面镜子,接过来是一柄透明玻璃。中间厚边上薄,手里拿着一比,调整远近,李在德眼里的世界突然清晰。
“这是放大镜,战利品。”
放大镜不小,还有邬双樨的体温。李在德爱不释手:“这应该是泰西人的东西,原来玻璃竟然能这样用,咱们应该也能做。”
邬双樨看他鼻青脸肿兴致勃勃翻来覆去研究放大镜,全然忘了刚才的愤怒,抬手呼噜他的脑袋。
李在德摆弄一阵,眯眼看着手柄下方刻了俩字:在德。邬双樨用小刀一刀一刀刻,没有刀法,刻得也不精细。李在德用手指摩挲那两个字,摸得到邬双樨的心。李在德用放大镜去照邬双樨的眉眼。左颊上贯通的疤狰狞地啃着他俊美的脸,锋利的眼神阴郁地敛着。李在德那样认真地观察邬双樨,邬双樨一躲:“别看。”李在德放下放大镜。他知道邬双樨现在的压抑,曾经的少年将军被人捧得多高,现在就摔得多狠。
祖康弃守大凌城出门跪降,投降也就罢了,被黄台吉给放了回来。估计阳继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你驻地挺远的,就为跑这一趟啊。”李在德鼻子不通,声音囔囔的。
“送放大镜啊。”邬双樨压低嗓音,“这放大镜在葡萄牙被做出来,漂洋过海到了倭国,倭国人把它卖给朝鲜商人。朝鲜商人在建州被抢,跑到大晏求援。这时候大晏英武不凡的将军出战杀了那伙女真人……”他缓缓凑到李在德耳边,轻轻,缓慢的语气拂过李在德耳朵:“然后那个军官把他送给了一只傻狍子----这个放大镜周转大半个世界,就为了……让我送给你。”
放大镜上有血,有人命,像邬双樨,骨子里透出的乖戾战栗血腥的fēng_liú。
邬双樨凑在李在德脖颈处,低声笑:“死人身上摸出来的,你敢不敢收?”
李在德把放大镜往进怀里一塞:“别想拿回去!”他收好放大镜,转身往营房跑。慌慌张张再出来,左右看邬双樨在哪儿。邬双樨不忍心逗他:“看着路,我在这儿。”
李在德手里拎着布包:“我跟太医院要的金疮药冻伤膏,你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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