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从瑶华宫出来,已近早膳时间,路上碰上好几个拎着食盒的宫女太监,猜到乾宁宫也该摆早膳了,忙火急火燎地赶到乾宁宫,杜鹃仍是拎着布袋端着墨瓶在大门外等她,说膳食局的人送早膳来了,多半开始试吃了。
果然,曾荣进去时,郑姣正带着一个小宫女在试吃呢,曾太医在替皇上拔针,刘院使在誊抄一张药方单子。
见到曾荣,朱旭冷哼一声,曾荣忙屈膝行了个礼,“启禀皇上,是下官的错,下官一早被皇贵妃叫去瑶华宫了,方从瑶华宫过来。”
朱旭显然是知晓了此事,可能是屋子里人太多,倒是没再问什么。
曾荣也不敢多言,忙打开病案簿,上前几步,先向刘院使询问皇上的病情,刘院使称已把过脉,皇上的头痛症已缓解,仍是因睡眠、聒噪、焦虑引起的,需再吃两日汤药,再配合两次针灸,说完,把一张药方单子递给了曾荣。
曾荣谢过刘院使,待曾太医拔完针,又问了曾太医几个问题,待这两人离开后,曾荣忙走到高几前写病案。
朱旭看了眼曾荣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坐到了餐桌前开始用餐,郑姣带着两个宫女上前给布菜。
因着这份病案还有一张药方子,外加两位御医的诊断词,故朱旭放下饭碗时,曾荣依旧还在低头写着。
常德子看了眼吃完饭依旧没有离开餐桌的皇上,又瞄了眼仍旧低头的曾荣,冲郑姣使了个眼色,郑姣带着宫女下去了,屋子里的两个小太监和小宫女见了也识趣地离开了。
杜鹃犹疑了一下,也站到门外去了。
曾荣是把病案写完后抬起头来才发现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了,不过她倒不意外,昨儿下午皇上特地打发她去慈宁宫送粥,肯定会有话要问她的,事关朱恒,自然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启禀皇上,下官写好了病案。”曾荣把簿子拿到了餐桌前。
朱旭接过来扫了两眼,指出一错处,昨日针灸过后,头痛症虽有缓解,但出现易困乏力症状,故今日换了汤药药方。
曾荣拿回去重新修订了一下,这一次朱旭没再检查,而是看着满桌子的菜发了会呆,命曾荣自己挑两道菜给慈宁宫送去。
“不知选什么好就先尝尝。”朱旭没等曾荣回应,又道。
常德子一听,忙取了一套干净的碗筷,一道菜一道菜地给曾荣拨进碗里尝,尝了四道菜之后,朱旭把自己没动的半碗米饭往前推了推,曾荣没有留意,常德子忙端给曾荣了。
曾荣一开始没敢接,觑了眼皇上,见皇上起身上了炕,从炕几上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曾荣方接过米饭吃了起来。
一时饭毕,曾荣放下碗筷,走到皇上面前。
朱旭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曾荣,“说吧,今儿去瑶华宫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下官事先也不知,不到辰正,瑶华宫就来人了,皇贵妃说是让下官给虞美人做点家乡特色菜肴,可下官着实不会。”曾荣把瑶华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皇上,包括虞美人想吃的南方青菜,也包括皇贵妃和德妃的到访。
她也看出皇贵妃的意图,就是不想让她离开,多半和昨日下午她进慈宁宫有关。
当然,这话她没敢说出来。
朱旭听了沉吟片刻,转而问道:“昨儿下午太后那边如何?”
“回皇上,太后很是生气,命下官把菜肴送回来,僵持了一会,幸好二殿下回来了,太后也顾不得下官了。”曾荣躬身回道,也告诉对方,朱恒吃了一碗半粥。
朱恒沉默良久,忽问道:“你是如何劝得他进食的?”
“回皇上,下官只告诉他,每个人生来都是一场修行,繁华三千也好,百年孤独也罢,所有的是非荣辱、得失对错,最后皆化为一抔黄土。既然如此,何不洒脱些,过好每一天,珍惜每一份缘分,尤其是血缘亲情,更是不易,那是多少年的修行才能有的缘分。”
“你,这些话从哪里学来的?”朱旭很是有些震惊,他猜到曾荣有点小聪明,但从未想到她居然还懂些佛法,这丫头不才十三岁么?
“回皇上,下官也是吃过苦经历过磨难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死过一次的人,所幸有人救了下官,并点拨了下官,下官这才放下过往,重新开始。那个人是位佛家大师,还告诉下官,佛说,父母与子女的缘分不外乎四种,报恩,报怨,讨债,还债,可世间万物并非一成不变的,端看你会不会转变,转变得好,孽缘可以成为法缘,冤债也能变成恩情,下官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实例。”
“此话怎讲?”朱旭对曾荣的过往好奇了,追问道。
“这?”曾荣并不想提起那段家丑,因而有些犹疑。
“欺君之罪四个字你该懂的吧?”朱旭威胁道。
曾荣腹诽了几句,到底还是把自己差点被卖去勾栏并以死抗争一事简单交代了一遍。
“你和徐大学士家真有亲戚关系?”朱旭也是突然想起了这事,曾荣的保人是徐老夫人。
“有,远房亲戚,我死去的生母是徐老夫人娘家的一个表亲,可巧旧年老夫人回老家,听闻下官的遭遇后,对下官动了恻隐之心,给了下官家里几十两银子,把下官和下官妹妹带进了京城,原本依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姐妹两个留在徐家,也不缺我们两个的这点用度,可下官执意拒绝了,下官不想欠下太多人情,想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妹妹。”
这套说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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