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蓁是守不住秘密的,沐老头早知道予舟是男的,连x_i,ng格也有所了解,我这两张价值连城的画是哪来的,他心中也清楚。
“不是吵架。”我不想说得太严重:“就是有点分歧。”
沐老头没说话了,继续勾线。过了一阵子,忽然又说道:“除却生死无大事。”
“什么?”我没听清。
沐老头背对着我在画画,我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看见一个穿着宽松衣服的背影。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你师母感情为什么那么好吗?”他语气平静地说:“秘诀就是这个,除却生死无大事。”
我停下了手。
“你和师母做到了吗?”
“你师母做到了,我没有。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说过很多伤人的话。所以等到了生死面前,很后悔。”他说:“你别以为我念佛是为你,我只是看开了。”
连沐老头也看出这次情形严重,所以来劝我。
但我还是看不开。
等到了生死面前,后悔的不会是我,是他纪予舟。
他永远也不会觉得他有错。
我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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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早出晚归,在家里做的最多的事,是给瑞瑞讲睡前故事,我搬到书房的隔壁睡觉,睡醒就走,绝不停留。
有次凌晨在客厅与纪予舟狭路相逢。
他瘦了,大概我也瘦了,两个人在客厅两端,打个照面,他仍然是高大而沉默的样子,站在那,安静地看着我。
我不说话,疲惫地穿上外套,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一言不发,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然抓住我手腕。
我挣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被他按在玄关的墙上。
家里玄关是一个小厅,中间一张漂亮圆桌,上面摆着白色的c-h-a花,里面有珍珠梅。
我看着花,没有看他。
他沉默地俯视我,墨黑瞳仁里带着危险的意味。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我逃离这座城市开始,到现在,整整四个月禁欲期,绝无前例。他从来不是会忍耐的人,以前是我脾气太好,明明吃力还刻意逢迎。
现在的纪予舟如同忍耐到极致的猎食动物,连呼吸都透着危险。昂贵的正装一丝不苟穿在他身上,然而这布料下的每一寸肌r_ou_都带着蛰伏的焦灼。
我稍微动弹一下,他就吻上来。
我感觉自己像疲倦的猎物,正被拆吃入腹。他沿着我脖颈一路吻下来,力度大到我的皮肤疼起来,衬衫下摆很快被抽出来,他熟练地托住我脊背,一寸寸丈量我身体。
我向来运动天赋很差,挣扎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
好在我伤人从来只靠一张嘴。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轻声说。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即使这种情况下,他也知道这句话的重量。所以抬起眼睛来看着我。
“如果你继续做下去,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平静告诉他:“我不会再逃,我会留在这城市里,你可以把我关在家里,一直让我呆在你身边,但我永远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他墨黑瞳仁里看不出情绪,我不知道他是否被刺伤。
但是他松开了手。
他缓慢地放开我手腕,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只是仍然用灼热眼神看着我。
“你仍然爱我。”他平静地判断道。
“是,”我也平静回答他:“只是我还不能原谅你。”
“因为我不肯道歉?”
“因为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苦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啊,小湛。”他几乎是叹息地看着我:“真实的纪予舟就是这个样子,你既然爱我,你为什么要我改呢?”
“是啊,我从来也无法改变你。”我告诉他:“但是你却改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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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半个月,连瑞瑞都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本来还天天缠着我讲小王子的故事,这两天都不敢问了,我让卫平带着他上课,卫平有次告诉我:“林先生,瑞瑞问我你和纪总是不是吵架了?”
卫平的名字起得真好,一个平字,概括尽了他x_i,ng格。他只用陈述事实,不加一点语气修饰,就能让人觉察出自己错在哪里。
“知道了。”我告诉他:“我以后会注意,不会让瑞瑞不安的。”
卫平沉默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眼镜后的眼睛带一点恳求地看着我。
“纪总他,”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是被教育成这样子的,如果他不是这个x_i,ng格,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知道他意思,纪老爷子培养继承人自有一套逻辑,纪予舟当年把学校体育馆变成个冰场,还能懒洋洋坐在那里笑,这样肆意妄为的自信,不是常人能有的。他的对错观念,也不是常人能有的。
我是画画的人,不会不懂这道理。多麻烦,这么多颜料,各有各的脾气,蛤白石青,那个不用几经折腾,我最喜欢用的朱砂,淘、澄、飞、跌、研,一步也不能错,但是除了它,谁还能红得如同心头痣?
纪予舟说我想改变他,我并没有这样大的野心。
我只是想让他认错。
只要他能由心而发地说一句:对不起,林湛,我也能欣赏你发光的样子。我不该像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仗着你爱我,就把你玩弄于掌心。
我只要这一句话。
万事皆休。
但我没想到我没能等到这句话,意外就先到来。
第五十三章 意外
带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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