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为面色凝重道:“国家、制度。”
王文度点头道:“没错,他们有自己的官制,有税收,有武功,有文字,疆域由西至北,横跨万里,控弦之士百万,并且还懂得冶炼之术,能产上好钢铁,打造上好的兵甲。”
苏大为脸色微变。
他依稀记得,之前苏庆节跟自己提到过,突厥人的着甲率很高,只要是突厥战兵,几乎人人披甲。
武器有长枪一把,腰刀长短各一,角弓一,铁簇箭矢三十支一壶,常备两壶。
有的富庶的甚至连马都能着甲。
这绝不是普通“强盗”能武装得起的。
“突厥人很聪明的,他们不但有自己的文字,而且还懂得做生意?”
“做生意?”
苏大为有些意外:“他们做什么生意?”
“无本的生意。”王文度意味深长的道。
“抢劫?”
“咳咳,也可以这么说吧,他们会扼住河西走廊的水源和绿洲、道路,往来的商队要想平安过去,就得交税。”
王文度长叹道:“这可是一条富得流油的黄金之路啊。”
苏大为深以为然。
丝绸之路,连通东亚和中亚,从河西走廊经过塔里木盆地等无尽的沙海,可以直达中亚腹心,甚至直达波斯,也就是日后的中东伊朗地区。
西汉凿空西域的张骞曾说过,西域有三十六国。
这些位于河西走廊上的大小国家,都是扼着黄金生命线,占有着绿洲,或者往来交通要道,通过源源不断的贸易,富得流油。
而做为西域霸主的存在,突厥人靠对这些国家和商旅“抽血”,就在原地,脑子里有点乱。
突厥,这个对手,和过去草原上的强盗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有点像是后来的蒙古帝国的赶脚。
中军大帐,经过亲兵通传,苏大为得以进入帐中。
眼前光线一暗,稍微适应了一下,他看到,葱山道行军大总管程知节,正端坐于桌案前,似乎正埋首看着一张地图。
听到动静,程知节抬头看过来:“苏家小子来了?过来。”
他伸手招呼了一下。
倒是没什么架子。
不过苏大为也从他的脸上,看到不同往日的另一个程咬金。
他身上衣甲严整,双手扶膝,坐在上首,如威严的雄狮一般。
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仍然显得精神抖擞,毫无老态。
“大总管。”
苏大为叉手为礼,行过礼后,方才走上去:“斥候队队正有军情禀报。”
程知节冲他瞪了瞪眼:“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咱们在这山脚下,突厥人翻不过来,有个屁的军情。”
得,一说话,还是那个粗鄙的老匹夫,露馅了。
苏大为嘴角抽了抽,将昨晚发生的事,详细向他说了一遍。
末了,苏大为再次道:“既然突厥的探子已经发现我们了,那我们便不能还按兵不动,应该有所行动了。”
“动?”
程知节抬头冲他冷笑一声:“往哪动?”
“呃,翻山……”
“翻个屁。”
程知节随手抓起桌案上的笔架扔过来。
苏大为抱头跳开,颇有些狼狈。
帐外的亲兵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进来,还没弄清楚状况,又被程知节给轰了出去。
然后他瞪着苏大为道:“别以为你在长安破过几个案子,便了不起了,老程我带兵的时候,你毛都没出来,不对,你都还不知道在哪呢。”
呃……
苏大为一时无言。
这种风格的主帅,真特么的第一次见。
能不能画个圈圈诅咒你?
算了,看在你是程处嗣、程处亮他们亲爹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计较。
程知节自然不知道苏大为心中正冲自己画圈圈。
他抚着下颔上浓密的胡须道:“看你是后辈,我来指点你一下。你看,如今的气候,天寒地冻,随时可能下雪,到那时,别说大军翻跃金山,便是猿鸟,也翻不过去。
这个时节,突厥人更不可能过来。
他们要放探马,便让他们放,有何可怕。”
“大总管,这……”
苏大为一时瞠目结舌,照程知节所说,要下雪了,所以要在这山脚下过冬是怎么地?
那要打突厥,岂不是要等明年春天?
这他娘的,无力吐槽了好不好。
“你想说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冬?”
程知节抚着虎须,一脸严肃的点头:“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得没错,等到明年春暖花开,咱们便可以翻过山岭,继续向西突厥王庭逼近。”
“大总管!”
苏大为有些急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我记得当年卫国公李靖灭东突厥可是风雪突袭,一战而定,咱们有必要在这里过冬吗?在这里等候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
程知节双手扶住桌案,眼中威光凛凛:“唐军在这里,便是意义。”
苏大为,彻底懵逼了。
在他的思维里,如李靖那般,速战速决,方才是痛快淋漓的战斗。
就如他破案一样,说十二个时辰,就十二个时辰。
你要跟苏大为说,这个事不行,咱们今年先在这里等着,等到明年春天再接着干。
苏大为只怕会一口水喷你脸上。
昨日李谨行才说过大军出征,每日糜费钱粮无数,许多地方豪强田庄主,和下面的小农户,应召出兵,结果一出就是跨整年,非得整破产不可。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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