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眼观六路,眼听八方,听到身后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便知对方追上来了,一把握住苏桐的手,低声喝道:“快跑!”
不等苏桐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往前跑去。
刚才苏桐也认出几个混子了,那些人胳膊和肩胸都有纹身,想不扎眼都难。
“站住!”马仔们暴喝。
“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炮哥在后面吼了一声。
杨飞头也不回,不住,屁股着地去,脑袋重重砸在地面,发出咚的巨响。他双手撑地,摸到满手的热油,嗤嗤嗤,传来皮肉烫焦的声响,痛得他跟干煎的甲鱼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
混子们再凶恶,此刻也骇然,皆不敢过来。
趁着混乱,杨飞掏出一百块钱,塞在摊贩手里,带着苏桐离开。
他估计混子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瞥眼间,看到旁边有家录相厅,拉着苏桐躲了进去。
“两元一位,大屏幕投影,节目精彩。”门口一位老大妈,打个哈欠,伸出右手,拦住进门的路。
杨飞掏出五块钱递过去。
老大妈接过来,先慢条斯理的夹在一叠零钞后面,然后找回一元钱。
掀起厚重的布帘,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屏幕上有些亮光在闪动。
走近座位,才看清里面坐了不少人。
一直走到最后面,又走进最里面的座位,杨飞这才松开苏桐的玉手,问道:“你没事吧?”
“这伙坏蛋,真是阴魂不散,派出所的人,也不管的吗?”
“派出所?呵呵!”
“你笑什么?”
杨飞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出身警察世家,比谁都清楚民警的难处,也知道基层派出所里的作风。
只不过,有些事情,没必要跟苏桐讲。
这时,屏幕一暗,影片结束。
老板换片的时候,录相厅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嘶吼:“换好片!换好片!”
一片心照不宣的起哄声,带着青春的躁动和肾上腺素的异味。
来此地看片的,都是太久没有泄洪的牲口,叫喊起来,声大音亮。
九三年的时候,除了录相厅,普通收入的单身汉们,还能上哪里寻求生理的平衡呢?
杨飞对这些录相厅并不陌生,闻言暗道要遭,等下放的影片,绝对是限制级别的,苏桐看了,会作何感想?
“我们走。”杨飞低声道。
苏桐讶道:“这就走吗?”她立起身,忽然哎唷一声,又坐了下来,“我脚好像崴了,刚才就有点痛,因为紧张,也没在意。”
杨飞正要说话,门口一道白光闪现,布帘掀开,走进来两个人。
“勇哥,昨天才收的钱,今天怎么又来?”门口的老大妈赔着笑脸问。
“少啰嗦!我们找人!拿手电筒来!快点!走了人,我代表炮哥砸你场子!”勇哥恶狠狠的说着,从老大妈手里接过手电筒。
杨飞认出,那个勇哥,正是刚才追打之人,便拉拉苏桐的手,两人放低身子,躲在椅子下面。
勇哥打着手电筒,在场里来来回回照了两遍,没有发现人,便往最后面走来。
“操!照什么照?照、你、娘、的个逼!”看录相的也有不怕事的,管你是什么哥,怒吼吼的叫道,“滚犊子!”
勇哥停住脚步,扭过头,指了指那人:“你有种,我记住你了!”
那人长得牛高马大,拿起一个水瓶扔过去,正中勇哥额头。
勇哥顿时大怒:“妈了个巴子,敢丢我?老子砍死你!”
哗啦啦,场里站起十几个壮汉,一齐瞪着勇哥:“怎么?想搞事?”
这些人都是年轻汉子,二十出头年纪,留着寸头,个个精壮,肌肉发达,虎气腾腾。
勇哥色厉内荏,留下两句场面话,便将手电筒一丢,骂骂咧咧的道:“妈了个巴子,去别的地方找,不行就去厂门口堵,不信找不到人!”
门帘口,又闪现一道白光,他俩悻悻然走了。
微弱的屏幕光照中,杨飞和苏桐对视一眼,坐正了身子。
录相厅的音箱,传出靡靡之音,画面一帧比一帧辣眼睛。
苏桐想不看,但又忍不住瞥上几眼。
一个太监拿绳子,把美丽的女人吊起来。
她早就听厂里人说过,街上的录相厅,有好戏看,却一直没看过,没想到,今天阴差阳错,和杨飞跑进来涨了见识。
忽听杨飞低声道:“把你的脚给我。”
苏桐正看屏幕上吃脚、滴蜡呢,闻言红了脸,吓了一跳:“什么?”
“你脚不是崴了吗?我帮你揉揉,不然还一直在这里躲着啊?”
苏桐闪躲他的眼睛,不好意思的撩了撩头发:“不要。”
杨飞嗯了一声,抱着双手,津津有味的欣赏起电影来。
苏桐坐立不安,舒服的软座椅上,好像生了许多钉子,怎么坐都不自在。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这种电影。
居然还是跟这个半生不熟的男人。
还是个半大不小的男人!
画面那么污浊,亏他还看得这么淡定、目不转睛!
他在想什么?
回想山林树上的一幕,想到那根火辣辣的烧火棍,苏桐忽觉口渴难耐。
她连着换了好几个坐姿,哪怕眼睛不往屏幕上看,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也足够让她心惊胆颤了。
“哎,我们走吧!”苏桐一刻都不想待了。
她坐在最里面,慌乱的起身,刚走了一步,脚祼钻心的疼,哎唷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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