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滔滔不绝:“不过,那些试图去偷问天镜的人真是愚蠢。且不说下场个个凄惨无比,就算真给偷到了,也没甚用处。明摆着非合道之境修士无法使用啊,不然,为何仙主传承当中有这样一条,继位之人必须达到合道之境的条件?要我说……”
慕江陵连连点头:“兄台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他心思已乱,不想多言,随便找了个借口草草结束了话题。
会场内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慕江陵艰难的拨开人群,四处找寻应辰的身影,终于在一处稍显清净的角落看到了他。
“应辰!你……等等,你在吃什么东西???”
应辰把手里的j-i,ng巧的掐丝粉盒递给他,道:“别人送的。说能吃。”
“……珍珠粉,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嘴里送?这东西是能吃,但不是用来吃的,以后别乱收人家给的东西。”幸好他只是尝了尝。慕江陵随手丢了粉盒,瞥见不远处几个女修对自己怒目而视,不由一个头两个大,拉起应辰,“走走走,我有事跟你说。”
会场外僻静处。
“问天镜?”
“不错,是能够和神仙沟通的宝器。你有没有听说过?”
应辰沉吟片刻,才道:“凡人炼不出这种东西。”
慕江陵道:“所以我才来问你,会不会有哪路神仙闲得发慌,做出了这十二枚问天镜,找凡人陪自己谈天说地?”
应辰皱眉:“无稽之谈。”
“那这玩意到底是怎么来的?难不成又是谣传?可这次的问天祭,确确实实少了一位仙主,还派人代为前来,这究竟是……”
“你很在意?”
“我想知道仙门窥天机的真相!”慕江陵猛地攥紧了拳头,“他们就仗着这一点,高高在上,肆意妄为,若能撕破这层神化的外衣,所有人都会……我想、我想……”
“想复仇?”应辰抬起手,掌心朝上,手腕上的细镯清脆碰撞,叮铃作响,“何需求人,我便是神明。”
慕江陵愣愣的盯着眼前的那只手。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有一缕阳光穿了进去,金芒烁烁,目光炯炯,竖瞳愈发深沉,散发着睥睨苍生的威压。
耀眼。
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应辰淡漠的声音继续道:“你只需向我祈愿。”
“我能向你祈愿什么?”
“复仇的力量。”
沉默。
少顷,慕江陵噗哧笑出来:“你以为你是小叮当啊?要什么给什么。”
他抓住应辰的手,拍了两下,笑道:“我要力量做什么?让仙门血流成河?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喜欢杀人。”
“那你要什么?”
“真相。”
应辰看着他。这个凡人,永远都是这么难懂。
“真相我给不了。”他道,“不过小叮当是什么?”
慕江陵:“呃……我家那边,有个叫小叮当的神仙,特别厉害。”
应辰:“你家那边特别的东西真多。”
慕江陵:“过奖过奖。诶你看,那边打起来了,过去瞧瞧……”
夜深人静。
慕江陵翻身从床上坐起,仔细听了听隔壁应辰房间的动静,才从窗户里跳出去,顺手给自己扣上了一顶斗笠,轻巧的落在屋后的竹林边,往里走,找到纸条中写的小石潭,静静等候。
不多时,竹林深处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你竟然真有胆来。”
“故人相约,怎敢不来?”慕江陵抬起斗笠,露出一双明若星子的眼睛,虽带笑意,眼底却彻冷,“七生,你的那身衣服,我想要个解释。”
云七生道:“如你所见。没什么好解释的。”
“段情和叶念念呢?”
“逃亡途中,我们走散了。”见他沉默,云七生挑眉,“怎么,不敢提裴行吗?不想知道他临死前,要我带给你的话吗?”
慕江陵眼皮一跳,心中骤然泛起一阵绞痛。须臾,他低低道:“阿行……说了什么?”
“他说,当初就该让你灭裴家满门。”
斗笠掉落到地上,滚了几滚。
“阿行他,真的这么说?”
“不错。”
裴家一事,只有苏重九、裴行和自己知晓。
眼下却从云七生口中说出这话。如此看来,应当……假不了。
慕江陵弯腰去拾斗笠,没能拾起来。手指颤抖得根本拿不住东西,胸口疼到呼吸都有些艰难。他终于放弃了,站在那里,喃喃道:“他后悔了?”
云七生冷冷道:“天行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裴行殚j-i,ng竭虑、呕心沥血让它壮大到能与青云台抗衡的地步,却被你一手摧毁,他后悔,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再者,你和他们是原先就认识,而我却是仰慕天行道的名声才加入的。苏重九如何我管不着,你毁了天行道,难道我不该怨吗?”
“那你,也不该入了青云台,你明知道……”
“明知道?知道什么?”云七生不客气的打断道,“你们和青云台之间的恩怨,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闻言,慕江陵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眼神冷冽,一挥手,一道银光嗖的从云七生耳边擦过。
“你既然仰慕天行道,那就不该不知,天行道成立的初衷。”他向前迈出一步,衣袖翻动间,又是一道银光破空,“我天行道成立之初,只因青云台欺人太甚,有苦难言。”
“嗖”,第三把银刃再度划过,割裂了云七生的一角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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