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马车慢悠悠停靠在科德爵士的峭崖城堡。
这座城堡很小,拢共不过十米多高,四五百平的面积,方方正正,四角碉楼。
它驻立在一段笔直的伸出岛屿的陡崖,三面临海,仅有一面,宽不足三十米。
身处于崖,月亮似乎格外大,城堡似乎格外高,脚下是惊涛拍岸,眼前是巨石压顶,给人以极大的威慑感。
洛林在城堡的吊桥外见到久候的卡门,一身暗紫色的蕾丝礼服,点缀金边,白纱,一看就是按照三色堇商旗的风格定制。
洛林微微颔手,屈肘向她发出邀约。
她提着裙角屈膝一礼,挽上来,状若亲密地凑到洛林耳边。
“会长,德赛商会临时在正义的立场……去审判一个海盗。”
在卡门的陪伴下,洛林踩着湿冷的旋转石梯登上城堡二层的大露台。
这里是谈判的会场,向西,面海,前后是陡直的峭崖,向外是一望无垠的多佛尔海峡。
露台中间有一张长桌,面上铺着法兰绒的深蓝桌布,桌上空无一物,只在南面坐着一个穿燕尾服的冷峻青年,站着两个腰佩长剑,背手挺胸的魁伟大汉。
洛林脸上笑容起身,叮一声弹出一枚金路易,正落在洛林面前。
“德赛的血脉里没有亚查林这种蠢货,德赛的名誉也不容污辱。这,是你远来的路费……”
“如果你今晚能侥幸活着出去,可以把亚查林绞死。下次在坎塔布连见面,我私人为你结算一百镑,算作酬劳。”
他向洛林行一个绅士礼,长笑一声走进了幽深的城堡。
卡门目瞪口呆地看着维仑离开,目瞪口呆看着两个留下来的壮汉狞笑抽刀,又目瞪口呆地看着洛林站起来,面无表情提起了靠在一边的长柄伞。
“上次穿礼服打架还是在贝尔梅奥,幸好,我记得向马尔汀尼先生订伞剑。”
锵!
伞剑出鞘……
片刻以后,洛林脸上沾着血,挽着惊魂未定的卡门含笑走出城堡。
让他意外的是,维仑这个披着野人皮的蛮人居然记得把他雇来的马车赶跑,换成了十几个水手装扮的肮脏导游。
洛林无可奈何,叹着气解下自己的燕尾服,郑重交在卡门手上。
“卡门,稍站得远一些,我不太喜欢自己的衣服溅到脏血……”
水手们呐喊着扑了上来。
……
设局、谋刺、阻杀……
峭崖城堡与西岸码头隔了十余公里,一路上都是人迹罕至的密林和山崖,不时就会从阴影中窜出杀手,向着洛林发起攻击。
这些只有强壮可持的水手在洛林眼中算不上合格的威胁,但他心疾如焚,提着伞剑,不由就带着卡门越走越快。
卡门快跟不上了……
“会长,等……啊!”
一声惊呼,洛林居然把她抱起来,开始奔跑。
他只用左手抱着她,右手提着剑,借着身高差和强壮有力的臂膀让她半坐半倚在身上,发足狂奔。
卡门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匹骏马绑架了,两侧的树影在飞速地倒退,身体也随着洛林的迈步不住起伏
为了不掉下去,她只能用尽全力揽住洛林的脖子,整个人几乎软倒在洛林身上。
她俏脸通红,声若蚊呐:“会长,我可以自己……”
“你太慢了。”洛林一点不客气,手臂一抻,把卡门搂得更紧一些,“维仑是个疯子,我担心蝴蝶花号……”
“他敢在不列颠皇家海军庇护的港口袭击英格兰的商船?”
“不怕一万,只怕……”
正说着话,边上树叉上猛跳下一个水手,高举着刀直劈向洛林怀里的卡门。
洛林来不及躲闪,强侧过身,用后背硬受了这一刀!
噗!利刃撕开马甲,撕开衬衣,在他背上留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红的血瞬间染出来,呼吸间已经染透了半身衣服。
洛林皱了皱眉,向前半步,返身疾刺。
细长的伞剑从那水手咽喉刺入,横一挥几乎把脑袋整个削断。
卡门惊惶失措:“会长,您的伤……”
“大呼小叫无助于止血止痛!”洛林咬牙切齿,强忍着继续前进,“你如果怕,就闭上眼。”
一路走,一路杀。
短短的十公里路,洛林抱着卡门杀了二十多人,背上还不小心挨了一刀,赶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终于在港外,看到了静静泊在码头上的第一舰队。
大伙……平安无事。
洛林长舒了一口气,杀了一夜的疲惫和背上的伤痛齐齐袭来,让他几乎摔倒在地。
抱着卡门的手松了。
卡门落地慌忙架住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迎着全船人愕然的目光,把满身淌着血的洛林扛回了蝴蝶花号。
甲板上登时变得混乱起来。
海娜飞身接住洛林,翡翠似的眼睛里溢满了杀意。
她盯着卡门:“怎么回事?”
“维仑……维仑.德赛是个疯子。他安排许多人在路上劫杀我们……会长为了保护我……”
“海娜……”洛林突然出声,“发布命令,立刻让拉莫斯接管指挥……”
他无力地靠在海娜身上,虚弱地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
“告诉拉莫斯,舰队离岸不离港,暸望台整夜要有人……要小心维仑的驯鹿号……挨过今夜,等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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