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条反反复复飞来飞去,就像是模样丑丑的纸飞机。边宁觉得很有趣,挡在他和桃子成熟同学之间的是空气,但空气里却仿佛机关重重,陷阱深深,是那些探寻的目光叫他们畏手畏脚。讲台上的老师似乎叹了一口气,他念课文的速度放慢了一会儿,但也只是一会儿。
边宁的脑海里有音乐的声音在响起,哼着歌,调子慢慢的。
他把课本暂且先放下,一面与陶子成飞纸传信,一面思考以后的出路。
虽说还是个学生,但边宁依旧觉得自己需要面对极大的生活压力,要养活自己,要娶妻生子,要买房,要工作……这种担忧来得很奇怪,他自己回想,似乎是从领到人生中第一笔工资之后就慢慢出现了。
父母还在,他们也还有工作能力。不过边宁并不因此感到安慰,人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可能会出意外,死这个事情,虽然大家一致都在避免,但实在也是很难避免的,边宁偶尔会思考死亡的事情,左思右想,他觉得自己得活下来。本来生命就已经是很荒诞的东西了,再不想办法活下来,那就直直的,“老师我错了。”
“嗯,没事,不怪你。”袁老头似乎是瑟缩了一下,边宁也替他觉得难过。
“老师,我想申请市图书馆的借书证,您能不能帮我写一封推荐信?”
“这个当然没问题,懂得充实自己是很好的,要不要老师给你推荐一些书单?对你这个文学理解很有好处的。”
“那再好不过,麻烦老师了。”
袁老头只是摆摆手,“走,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门课程的授课教室,必修的各科老师都在,边宁有些拘谨,但还是同每个老师打了招呼,以他看到的顺序为准。可能先提到某位而后提及某位这样的顺序问题会暗暗挫伤谁的面子,不过这不是边宁无动于衷的借口,大不了,以后多跑几次,颠颠倒倒把几位老师都打过招呼。
老师们都露出笑容,有些比较真诚,有些就显得虚假了。
下节课是电子工程,边宁正有许多问题要问呢,等待袁老头写推荐信的期间,他听着这位文学老师的絮语,盯着他额角的一块像是痘印的老年斑,同时用余光打量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的工程学老师。
“要我说,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可以不去看那些魔幻现实主义的东西,当然,要是水平好也可以看,不过这种文学吧,味道太重了,小孩看了就容易去模仿,模仿不出精髓来,写出来的作文就稀里糊涂,这个你要知道……
“去图书馆了,你着重看点名著,那个是良药了。不要看流行书,等你毕业了有时间看……如果可以把逻辑学的书籍也钻研钻研,没坏处的。不过,不用看社科类的书籍……
“这样,书单我晚些时候邮你也不用操心,老师给你去申请就好了,到时候你把身份信息发一份给我。”
边宁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袁老头确实还是很热心的,应该说,十分“尽责”。每个阶段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吧,边宁无法指责这些老师呆板的教学方法,不过也不妨碍他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
学校规定是不允许补课的,不过还是有许多私下的培训班,边宁知道班里的数学老师就在校外租了一个自习室,周六周日上四节课,一个月能多出几万的收入,她这人平时看谁都笑眯眯的,不过实在是非常吝啬的一个人。
边宁不想同她打交道。
回教室的路上,正巧和电子工程学的老师顺路,边宁腼腆地打招呼,请教了自己的问题,这科的老师姓刘,未婚,是个骨子里散漫的中年人,他对边宁的问题都只是支支吾吾。
边宁忍不住悄悄取出机械心脏,时针指向刘老师。
“这个人的心里藏着一片星空,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怀疑和鄙夷,而当他身处信息世界里,他会像是一条狡猾的七鳃鳗,四处游走,绝不留下一点痕迹。在他心里,工作只是ròu_tǐ存活的非必要条件,而他的精神永远不属于具体世界。”
所以,说得简单些,这个老师看不起边宁,觉得他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你凭什么就瞧不起人呀,不就是多吃两年的米吗?
“老师,我想当黑客。”
刘芳嗣闻言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夏天,边宁在走廊上对老师说,“我想学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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