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罪证从来都是非常精密的学问,在这个时代时穿的鞋子现在还没干,他把鞋帮踩扁,又打开燃气灶稍微炙烤鞋面,最后把鞋子放进玄关的架子里。
最后的弹弓和铁丸,这是最可疑的东西了,边宁左思右想没有个很好的处理方法,他倒是想把东西藏在厕所的垃圾桶里,但有明白这种垃圾桶通常不会过重,只需要用脚轻轻踢一下就能察觉异常。
那么将东西藏在床垫里吗?边宁的床是普通的弹簧床,而且夏天只铺了一张凉席,藏不住什么的。
那么放在书箱里吗?这倒是个好主意,但他已经有了书柜,再多一个书箱,哪怕是放在床底也显得十分多余。
左思右想,一时之间他居然没有什么应对办法,最后只能把东西塞在米袋底下。这袋米还是去年刚住进来的时候买的,一直没吃完,都生虫了。
全部的准备工作完成。
边宁,在正对门的餐桌上开始写作业,顺便还能回复陶子成的消息,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黑岛干员毕竟数量不多,要盘查这么多楼层实在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要边宁说,他们这种行动其实既不效率,也不保险。要是用短信或邮箱的形式,就能给案发地周边所有居民发放问卷,这样当然是效率最高的,不过估计没什么用处;如果追求保险,也应该多增派人手,仔细搜查,现在他们的行动松散,显然也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机械心脏已经同边宁解释过,这些黑岛干员其实是不怎么情愿干苦力活的。
直到晚上八点十分,边宁家的房门才被敲响。
“你们是?”
“你好公民,我们是黑岛科技安全部门的顾问,能请您填写一份问卷吗?”来者呈递了证件,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可以,请进请进。”边宁很腼腆的样子,“哥哥叔叔们好,要喝点什么?”
五位干员进入室内,环顾一周,心里暗自点头。他们穿着统一的作战服,就像是裹着一层权力和暴力的皮肤,变成了另一个物种,边宁亲切的称呼倒是叫他们放松了神经,纷纷笑起来。
边宁把冰箱里的饮料端出来,放在茶几上任他们挑选,只是他们没有要摘下面具的意思。
“小同学在哪儿读书啊?”
“鼓山一中。”
“手怎么了?”
“扭伤,贴块膏药。”
“嗯,来,填问卷吧,我们会问你一些问题。”
边宁很自然地发问,“是什么问题呀?”
“你应该知道这边发生命案了吧?”
“对,”边宁神色紧张,“吓死人了,怎么好端端死了人呢。”
干员们对民众脸上的这种表情已经习惯,这些羔羊,他们绝不会知道世界上到处还在流血,他们的眼睛和耳朵都被资讯堵死,当百分之一的和平发出百分之百的声音,那么死亡和斗争就如同不存在。
“别担心,黑岛公司会负责你们的安全。”
边宁似乎放松了一些,低头开始填写问卷:问题一,过去一周内是否经过学诚路芳亭公园……
一位干员就坐在边宁对面看着他填写问卷,剩下四人则在室内行走观察。
罪证已经被处理妥当。
边宁认真答题,对面的干员轻轻问话,“小同学读几年级了?”“平时有没有喜欢的科目啊?”“好好读书,以后也来黑岛科技上班,福利多多哦。”“小同学晚上是一个人吗?”
边宁一面填写问卷,一面也仔细思考对方的问题,寻常的学生在面对这种不动声色的试探当然是会露出马脚。
干员的问题越来越不着边际,已经开始感慨人生了,就像一只蚊子一样在边宁耳畔絮絮叨叨。
问卷上的选项同样开始不着边际,就像一堆乱码在边宁眼前刷屏。
剩下四个干员在室内翻翻捡捡,四处搜查,打开衣柜,樟脑丸和汗臭味扑鼻而来;翻动书架,都是教科书和习题册,还有一些便宜的书刊;查看厨房,除了半袋米之外就是些调料,打开冰箱,塞着泡面和熟肉。
几位干员小声交流,语气轻松,“这个小朋友平时生活挺不规律的嘛。”
“年轻人都这样,我儿子也这样,从来不自己铺床叠被的,卧室跟狗窝没两样。”
坐在对面的干员发问:“小同学平时自己做饭吗?”
“偶尔,周末可能会自己做饭,平时比较忙,基本上都是去外面吃。”
“点外卖呢?”
“也不怎么点,外卖不太健康。”边宁腼腆地笑了笑。
“小同学有没有听说过自由派?”
“什么派?”
“嗯,不知道也挺好,以后上网的时候也要小心,类似这种对社会有危害的人和事情,你都不要参加。”
“知道知道。”边宁把问卷递过去,“叔叔,填好了。”
干员把问卷收起,招呼同僚们一声便就此告辞。
边宁看着他们去敲响下一家的门户,又一家……他们离开了这栋楼,回到小区门口,坐上武装车悄悄离去。
他终于慢慢松了一口气,此时边宁已经十分疲倦,同陶子成道了晚安,随即返回卧室,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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