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时崇睡的很好,官洛洛凌晨四点偷偷离开,怕时崇醒,她没换衣服没换鞋,就在外面罩了一件厚衣。
出了裕名国际,她打电话给叶晗。
“我出门了,十五分钟之后到。”
她要去见祝家那个孩子。
津水路的小楼,官洛洛下车上去。
两居室,很干净,一间卧室关着,一间卧室,孩子在地上躺着。
“你怎么把他偷出来的?”
官洛洛问。
时崇不让她见这个孩子,从原淳手底下偷,不容易。
“我说带他去见弟弟妹妹。”
叶晗抱着胳膊的手轻轻敲了敲,“他自己跟出来的。”
一招击中软肋,官洛洛觉得叶晗很牛。
她脚步放轻的进门,刚刚靠近,孩子蓦地睁开眼,蜷着身子往角落里藏。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官洛洛软声说。
孩子还是怕的不行,身上有伤爬不动,他就抱着头,蜷成小小一只。
叶晗解释:“他不喜欢女人靠近,”不喜欢女人靠近……官洛洛垂了下眸,说:“我认识蕊儿,她是你妹妹对吗?”
听见蕊儿,男孩抬起头,即便满身的伤,眼眸还是乌黑的。
闻言他慢慢点点头。
“她在哪里,有没有哭?”
很好听的声音,像山涧泉水,官洛洛慢慢上前,轻声说:“她很好,没有哭,就是很想你。”
男孩瑟缩着,把受伤的手臂藏在背后。
“没有哭就好……”官洛洛继续靠前:“我能看看你的伤吗?”
男孩没有说话,就是耸着肩,一脸的防备。
官洛洛把外套脱了,张着手:“你看,我身上,手上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男孩面前,刚蹲下身子,孩子就害怕的叫起来。
官洛洛一下把他抱住,孩子立马打她,踢她,用牙咬她。
叶晗要上去拦。
“没事,叶晗你别过来。”
孩子咬的很疼,官洛洛眉心蹙了下,依旧没推开他,摸着那瘦弱的背,轻了又轻的说:“已经没事了,不会再有人打你了。”
“你看,我不会伤害你。”
她把孩子抱紧,摸着他的头,像妈妈一样亲亲他的耳朵。
男孩愣了下,瑟缩着的肩膀微微打开一些。
他眸子里还有慌张,可不打她了,攥着她的衣服,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她。
“叶晗,有药箱吗?”
叶晗早准备好了,这两天她不敢靠近孩子,所以一直没有给他换药。
官洛洛拿出药水和纱布,摊开一只手给男孩。
“你胳膊上有伤,不上药会化脓,留了疤,蕊儿看见会伤心。”
只要提蕊儿,男孩就会很乖的听话。
官洛洛小心的把他胳膊上的绷带解开,因为没有及时换药,绷带黏在翻开的血肉上,撕开拽起一片。
官洛洛疼的心在抽,男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了……官洛洛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她忍着,仔仔细细的给孩子上药。
胳膊上的好了,换做身上的。
男孩攥着衣服摇头,官洛洛以为他还害怕她,摸着他的手耐心的劝。
他看着她,突然说:“很难看,你不要看。”
官洛洛愣住,男孩把衣服领口攥紧,把头低下,背过身去。
他脑袋也磕破了,头发上有干涸的血迹。
细白的脖颈上,一条紫红的鞭痕。
官洛洛屏神,慢慢把人转回来。
“难看不要紧,上了药就不难看了。”
男孩怯怯的看她,手放下来了。
解开衣服,换下绷带,官洛洛眼睛一下就红了。
单薄的身体上,鞭伤,刀伤,钢筋捅的,烟头烫的……叶晗拿出烟盒,手指蹭着,突然一把捏烂了。
官洛洛抽了两下鼻子。
男孩觉得自己吓到她了,慌忙往后退,官洛洛拉住他的小手。
“没事,不害怕。”
她一点点帮他把血迹擦干净,这副身体上,不仅有新伤,还有旧痕。
变青了的,变紫了的,结痂了的和褪不掉的疤。
伤痕叠伤痕。
官洛洛想起时崇了,想起他说:“你是女孩,知道了会难过。”
她何止难过,心都要痛死了……忍着眼泪给孩子上了药,叶晗准备了点吃的,端过来官洛洛给喂。
只吃了两口孩子就吐了。
叶晗说:“他的病例上显示,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食道阻塞,吃不进东西去。”
官洛洛摸着孩子蜡黄的脸,摸了下口袋,有支棒棒糖。
她撕开包装递过去,“好歹补充一点糖份。”
孩子吐的浑身难受,张嘴把糖含进嘴里,轻轻舔了舔,呢喃着说。
“糖果不是甜的吗?”
官洛洛背过身去哭。
想回家了,好想回家!“叶晗。”
她喑着嗓子,努力了半天说不出别的,只留一句:“照顾好他。”
回裕名国际,刚到时崇就打来电话了。
“洛洛,你去哪儿了?”
声音好急。
官洛洛把车停好,看了眼手里的东西。
“我去买早餐了,在停车场,马上上去。”
一路上楼,电梯门开,时崇就站在眼前。
官洛洛走上去搂住他,笑盈盈的:“看不到我着急了吗?”
时崇一手接过她手里的早餐,一手牵她进门:“嗯,以为你出事了。”
官洛洛晃他的手:“怕我被cǎi_huā贼劫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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