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成锦又看了看这件青花云龙纹梅瓶,“那小吴你觉得能到什么时候?永宣?”
“怕是也到不了明。”
“还能再具体点儿吗?”
“这个······”吴夺心说,没有自己的年纪大,再结合元青花的实际认知情况,怕是不会超过二十年。
“但说无妨。”
“章老,依我看,这是一件现代高仿,应该是二十年以内的东西。”
“你确定?”章成锦追问。
“我只能代表自己的看法,而且,也就敢在章老您这样德高心宽的人面前放肆说一说。”
这好像是个很圆润的马屁,胡允德轻轻咳嗽一声。
章老不由看了看胡允德,“阿德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胡允德的脸上依然带着几分不自然,但他还是就事论事,“小吴先生的眼力,着实惊艳到我了!这一件顶级高仿,当年我端详了足足一个小时,也没找出什么漏洞,更何况如今······”
啊?
吴夺这才明白,原来章成锦和胡允德早就知道这是一件高仿!
见吴夺表情有异,章成锦立即解释道,“小吴啊,真品在我家保险柜里呢。这一件,是七年前我请瓷都的高仿大师,依照真品耗时将近一年,特别定制的顶级高仿!摆在店里,也是仅做展示,非卖品。”
“我说呢!”吴夺点点头,“元青花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摆在玻璃柜里······”
“古玩城的安保,还是可以放心的;只是老爷子不常来,所以真品放家里欣赏才方便。”胡允德接口道,“这一件高仿的成本,也远胜一些普通的古瓷器,各种成本加起来,在五十万以上!”
吴夺不由咋舌,如此高仿,市面上又有几个人能鉴定得了呢?
“小吴,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漏洞的么?”章成锦接着又问道。
“没有漏洞。”
这倒是句大实话,吴夺的确是任何漏洞都看不出来。
“没有漏洞?”章成锦不由抬高了声调。
吴夺想了想,“技术细节上,我的确没有看出漏洞。但是今天上午,章老您刚刚给我上了一堂课,元青花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气韵,这种气韵,是和特殊的时代感相连的。这一件,我是感觉气韵不足啊!”
吴夺热蒸现卖,把章老上午刚说的,又“回馈”给了章老。
没办法,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听”出来的。
章成锦听后,面露嘉许之色,轻轻摸了摸下巴,“嗯······”
上午刚听了,下午就能鉴定?这又不是挑西瓜保熟不保熟!
在章成锦看来,这说明吴夺肯定是本来就眼力了得,同时呢,谦逊有礼,人情练达,给足了自己面子。
胡允德连连点头,“这些,章老也给我讲过,在元青花的鉴定上,的确应当认真体悟。”
“小吴,你的眼力真真不俗啊!”章成锦抬抬手,“走,到我办公室坐坐。”
大雅斋店面一角,有一道门,门后的通道,则连接着几间办公室和会客室,章老不常来,但他的办公室依然是天天打扫的。
其实吴夺本来想就此开口要求欣赏一下店里的重器,可章成锦这么说了,便也只好跟着先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胡允德泡上了茶,三人落座。
吴夺的表现,的确惊着胡允德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胡允德也曾鉴定过这件顶级高仿,但比起吴夺来,明显要逊上一筹。吴夺才看了几分钟啊?就能断定是二十年之内的高仿,这眼力,怕也只有章老能与之抗衡了。
本来,胡允德乍一见吴夺,还以为是什么高位人物的子侄一辈,所以章老才带着来大雅斋,无非就是个迎来送往。
所以虽然表面礼貌客气,心里却并没什么真正的尊重。
但是,吴夺旋即这惊艳一鉴,让他立马就刮目相看。
胡允德见茶泡得了,便摆开了茶杯,准备倒茶。章成锦此时离开桌边,打开了房间一角的保险柜,从中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书画盒。
没有鉴定那件梅瓶之前,章成锦觉得吴夺后生可畏,更多的,还是吴夺能有元青花高足杯这样的东西和言谈间闪动的神采;但是现在,章成锦是真的觉得吴夺的眼力绝非等闲,而且极有可能不仅局限在瓷器上。
胡允德将茶倒好,章成锦将书画盒放到一旁,“今天高兴,喝茶赏画!”
胡允德点点头,而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同时还顺带瞥了吴夺一眼。
吴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这幅画的。而且,这幅画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吴夺对于书画,那真是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了。
古玩行里有句话,叫软片看不上硬片,硬片看不上杂项,黑老虎谁都看不上。
硬片,主要指的是瓷器、玉器;而软片,主要指的是书画古籍。
这书画鉴定,门槛高,层次深,包含着方方面面;什么笔法,什么境界,一般人哪能看明白?相对硬片的具体工艺,鉴定难度的确更大。
而且,自古以来,书画是文人名士的作品,瓷器玉器是匠人的作品。
杂项呢,主要是竹木牙角、文房小件、古泉钱币,等等;玩的人多,值钱的东西相对也少,鉴定难度相对也低。以前,青铜器也在杂项里头,现在因为交易的种种限制,被单列了。
至于黑老虎,特指古代碑帖,这玩意儿更悬了,内容复杂,年代模糊,考据需要极大的学问,想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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