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幕
听到锁门声后,朱醴阖着眼,假寐了一会儿,才从病床上起来。
方才,他乍然见到周朗月躺在病床上,面白如纸,又是忧心,又是着急,以致于失去了意识,但不过片刻,他便清醒了过来,他想要站起身来,一双手却将他扶了起来,而后打横抱起。没有第三个人的脚步声,那将他抱起的人肯定是林凝了,他不知道林凝想做什么,便顺势假装昏迷,没想到之后林凝非但不明原因地扯开他的病号服,甚至还从他的后颈抽取了血液。
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后颈,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拨开后颈过长的头发,仔细地察看。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林凝留下的针孔,未料到,他映在镜子上的后颈居然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都是针孔。
他登时怔住了,但回过神一想,却也在意料之中,如果他是周朗月与林凝的实验材料,那定时抽血,检查实验材料的健康情况,自然是必要的。
他住院不过一个月,加上之前的一个星期,也不过是一个月又一个星期,但他后颈上有些针孔却显然不是短期内留下的,那么之前十有八/九他是被周朗月抽的血。
周朗月与他同居,便是为了抽血吧?并不是因为爱他,周朗月的温柔体贴仅仅是引诱他进入陷阱的诱饵,于周朗月而言,他应当只是一件实验材料吧?而这么容易被周朗月引诱的自己,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今天周朗月体内病毒发作,恐怕也是周朗月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至于沾在纸巾上的血以及内脏,完全可以由林凝提供。
周朗月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他盼着要出院么?
朱醴思绪纷乱,一时失力,用双手撑住了洗漱台,才勉强站稳。
他低低地吸着气,心脏钻心地疼,几乎要爆裂开来。
他从来都不畏惧生死,反正他没有在意的人,也没有人在意他,活着或是死去,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直至遇见周朗月,爱上周朗月,他才下定决心要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再见到周朗月,他是凭着这个意念自数不清的丧尸口中逃生的,可惜,他爱的周朗月却全然是为了利用他,他不过是一厢情愿,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逼得他浑身骤冷。
也是,周朗月为什么会喜欢他?他除了一张脸之外,有什么地方讨人喜欢的?
每次做/爱,他都沉醉其中,然而于周朗月而言,恐怕是一场漫长的折磨吧?
周朗月要用安全套的原因,不是由于他是周朗月的实验材料,不能直接接触,便是由于周朗月厌恶与他做/爱。
假若他不是周朗月的实验材料,周朗月怕是压根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吧?
“周朗月……”朱醴抬起头来,镜子里即刻映出一张脸来,这张脸十分可怜,面色苍白,双眼泛红,失去血色的唇瓣细细地打着颤。
他拼命地用手抹着镜子,这张可怜的脸却依旧清晰地扎入他眼中。
“朗月……”他对着镜中自己可怜的脸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喜欢周朗月了?你喜欢的都是假象,不是真正的周朗月,真正的周朗月是想把你送上手术台的人。”
“朗月……”他若有似无地低喃了一声,走出卫生间,偏巧这时,周朗月与林凝俩人从他病房门前经过,他想要赶紧躲在一边,未免俩人知道他是假装昏迷的,但他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他的双眼更是死死地缠住了周朗月——完好的周朗月,对着林凝眉眼温柔的周朗月,幸而周朗月与林凝都没有向他的方向看,好似他是什么令人避之不及的秽物。
许久,他跪倒在地,背靠着冷硬的门板,心中一片茫然。
像是故意为了火上浇油一般,过了没多久,他背后的门板被敲响了。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透过门上的副窗,他看见了钟嫤的脸,他往后退了几步,以方便钟嫤开门。
钟嫤一开门,便道:“周朗月没有被感染……”
朱醴冷静地打断道:“我知道了,我刚刚看到周朗月从门口经过了。”
钟嫤点点头,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周朗月与林凝的对话立刻窜了出来:
“朱醴怎么样了?”
“朱醴晕倒了,我把他抱回监护病房了。”
“嗯,我听见朱醴倒在地上的声音了,很清脆的声音,朱醴实在是太瘦了些……”
“朱醴还是胖些抱起来更舒服,这么瘦,我真怕把他折腾坏了,要是把他折腾坏了,怕是找不到这么好的手术素材了。”
“林凝,你喜欢我么?”
“我喜欢你。”
“血液分析的结果怎么样?”
“林凝,你想要我吻你么?”
……
手术素材……周朗月说着这么残忍的话,为什么声音却是这么温柔?
朱醴这几天一直煎熬着,而今尘埃落定,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他望着钟嫤,微微笑道:“麻烦你救我出去。”
钟嫤对于朱醴这么干脆的反应吃了一惊,问道:“你终于肯相信我了。”
朱醴的唇角又勾起了些,衬着含情的眉眼,与出众的五官,整个人呈现出惊人的诱惑,他的唇瓣稍稍张开了,露出一点嫣红的舌尖以及雪白的齿列:“铁证在前,我当然信你。”
他说着,握了钟嫤的一双手,眼中浮起些引人哀怜的水光,同时声音轻颤,仿若将自己的x_i,ng命交付予钟嫤了似的,全副身心地依靠着钟嫤:“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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