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个长枪手的枪尖上都带着血迹,他们站在刀牌手之后,紧张的戒备着。
短枪手们有的枪尖带血,身上也喷溅了血液,有的则是一无所得,他们还是平端着铁枪,左手架在枪的中部,右手握在枪把之上,还有人对眼前的事没闹明白,两眼带着迷茫之色。
韩森自己的感觉也是,进门前大伙都知道这一次要杀人,杨世达一伙不叫大家好过,只能拼个鱼死网破。而且韩森也相信,凭着杨世达一伙的势力和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王三益这个百户多半没事,但闵元金和梁世发肯定是讨不了好,两人多半会丢了性命,想全须全尾的被放出来几乎是不可能……向来就有传言,关二一伙除了在水关设卡收钱,还会冒充土匪到处抢劫绑票,这伙人手头人命不少,都是亡命之徒,杀几个小旗官和旗军,关二一伙绝没有丝毫顾忌。
这以后出不了盐,买不了粮,同村长大的伙伴还有性命之忧,韩森也是义无反顾的便跟着大队出来。
从决定到上船,每个人都有些昏沉沉晕乎乎的不真实感,等冲进水关院门时一切又是发生的太快,没有什么言语谈判,双方都判定了对方的意图就是要厮杀一场,然后就是冲杀呼喊,挥斫,戳刺,列阵厮杀……
“大人,下面怎办?”韩森感受颇多,但只呆了一小会儿,他看向闵元启,眼前这位试百户可能是最为镇定的一个了。
闵元启的虚幻和不真实感只维系了相当短的时间,厮杀和喊叫,鲜血飞溅,甚至剖腹露肠,这些血淋淋的场面反而叫他警醒了。
眼前只是小场面,和未来的大劫相比算得什么?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刚刚上路而已。
倒是身边的这些伙伴们,这些几十年未闻刀兵之声,只安心当农奴,当船夫,运夫,纤夫的这些伙伴们,好在他们原本就因为当运军而保留着完整的建制,从百户到总旗,再到小旗,旗军,大伙平时的生活和行事都是在一定的规范之内,再有当运军北上就在屋门前不远处,手拎火罐而立,漫声道:“化什么玉帛,就化尔等性命为那些被尔等欺负的良善赎罪,化骨成灰,和他们说玉帛去吧。”
说罢,闵元启将手中火罐子向屋中一投,火罐子穿过卡着人的窗子,砰的一声砸在屋中。
燃着明火装满了油脂的火罐子砸在地上便燃起明火,屋中的人惊惶大叫,好多人影冲上去想用脚把火踩灭,一时哪得成功,而接二连三的火罐子又砸进来,其余的旗军们也持着火把往屋中丢,或是燃烧屋外房檐立柱,这些房梁立柱都是好几十年了,为了防蛀年年都要重涮油漆,内里都是干透了……这种中国式的老房子烧起来不要太爽利,几乎是片刻之间,堂房带左右厢房都被点燃了,开始时火烧的还不太明显,后来便是越烧越大,须臾之后,十几间屋子象是被点燃了的火炬,烈火仿佛就是轰的一下烧了起来,从廊柱到房梁,到木制的窗子,四处都是喷溅的火舌,大火在短短时间之后就把整间房子给包围住了,外头是向上的火舌,内里也有木制的家俱在燃烧,里头的青皮们在惊叫躲闪,他们已经没有想把大火扑灭的想法了,所有人只顾着闪躲火苗,在屋中来回乱窜,但短短几分钟内,内外的火舌就是蔓延在一起,这使得所有人都几乎无所遁形,根本没有可闪躲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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