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原路返回,身披月色做纱衣,走得很慢、很慢,因为脚步很重、因为心头沉重。
万般思绪在心头萦绕,一缕缕似乎都有千斤之重,压得林霄几乎窒息。
这世道当真如铁壁那般所说,如此的糟心?
面对如此糟心的世道,真要又如铁壁所说的,习惯了适应了就好?
心里头沉重,脑子里乱糟糟,林霄干脆奔行起来,展开身法,仿若乘夜风而起的天鹤,越来越快,朝着内城飞奔而去,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够让迎面而来的夜风吹走吹淡内心的烦躁和脑中的沉重。
没有直接返回周府,而是前往镇武司去找铁壁。
铁壁算是孤家寡人一个,平时就住在镇武司内。
敲开铁壁的房门,铁壁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虚白,看到林霄时露出满脸歉意:“神霄老弟,实在对不住,我没能够将曹晃那恶贼押回来,因为遇到了一个曹家高手,一番打斗我不是对手被打倒,曹晃被救走了。”
“伤势如何?”林霄深吸一口气,轻声询问。
“被一掌打在胸口,岔了气受了内伤,不过还好,修养十天半个月的又是一条好汉。”铁壁苦笑道:“就是感觉对不起你,害得你白白失去二三十点功勋,不过你放心,等我的伤势好了之后,我一定会完成一些任务还给你。”
“你好好养伤。”林霄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深深的看了铁壁一眼,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累!
难以言喻的疲惫!
从出生至今,还从未如此疲惫过,早些年为了生计奔波,不得不混帮派和其他人以命相搏时,虽然凶险万分,但活下来后又拿到奖励的钱财,却很快乐,哪怕那时候拿到的钱财和现在相比,简直毫无可比性。
因为不必去劳心,只需要劳力即可。
身体上的劳累,林霄觉得那不算什么,心灵上的疲惫才更加难受。
踏着夜色返回周府的路上,林霄扪心自问。
“林无命啊林无命,为何你不能活得轻松一些呢?何必自寻烦恼呢。”
“世道就是如此,那就去适应啊,适应不了,那就干脆躲起来,找个地方种田过日子,不理会外面的一切。”
“这世道,没有你,太阳依旧会升起、月亮依然会落下,四季轮转生死轮回,并不会因为你存在或者不存在有任何的变化啊。”
“何必如此纠结,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只是一个人,你还有一个弟弟要带大、培养,管不了那么多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林无命。”
“要是管太多,真的会应了你的名字,无命,命都丢了,还管什么管。”
“别人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命就不是了吗?”
扪心自问中,林霄返回周府,走向斧哥的房门,伸手正欲敲击时却又停顿下来,如今正是睡意最深沉的时候,就这么打扰斧哥是不是不大好,放下要敲击房门的手,林霄正欲转身离开之际。
“有什么话直说。”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斧哥,我今夜……”林霄便将今夜所遭遇之事和自己心中所想的种种无奈和茫然俱都说出来,花了好一些时间。
“一大堆狗屁不通。”几十息后,林霄转身,门内传来的声音毫不客气:“自己回去想想,当日你拜师时你师傅给你的三问是什么?而你自己又是怎么作答的?若还是想不明白,干脆将剑卖了,武也别练了,退出天地 们,返回青桐乡去种些番薯,安心当个庄稼汉。”
林霄不由自主一怔。
拜师三问!
剑道三问!
当时师傅问,而自己作答时,其实是带着几分皮的性质在内,根本就没有想太多啊,所以早就将那三问抛在一边了。
身形一跃而起,想了想,却又跃下,到房中取来一坛酒后又跃上屋顶,将酒坛放在一边,林霄拔出白鸟剑横在眼前,迎着月色凝望,一掌揭开坛盖提起,大灌一口,如此,方才够味,尽管感觉还是不怎么好喝,但现在就是想喝,起码喝一些。
酒水入肚,不知不觉林霄看到白鸟剑上似乎一阵恍惚,依稀有一道人影浮现,对着自己开口,面色肃然。
“第一问,人活于世如水中浮萍,该随波逐流还是中流砥柱?”
“第二问,修身养性待如何?”
“第三问,若你挥剑后……问心有愧,又当如何?”
如何?
如何?
如何?
一声声仿佛在耳边炸响,振聋发聩,林霄骤然持剑上扬,剑身雪亮与月光交相辉映,长身屹立如旱地拔葱冲天一跃,那剑骤然挥出,一身酒意仿佛随着这一剑挥出而散尽。
如何?
身躯坠落,林霄又抓起酒坛大喝一口,却呛得连连咳嗽。
“第一问,我待如何?我要上岸,跃出河流脱出淤泥,但要冷眼旁观么?抱歉,我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又当如何?当然是管上一管,路遇不平拔剑相助,这世道如此不公,不见则以,若见着,我便以手中剑讨得一个公道,不论是你的还是我的还是他的……”
“第二问,我修己身养他人之性,若是我实力足够强大,若是我地位足够高,若是我权势足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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