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瞩目中,被两名衙役带进来的,是一对头发斑白的老夫妇。他们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透着紧张与害怕,一直躲在老妪的身后,抓着对方的衣角。
听罢衙役的禀报,庞升好歹松了口气,对方身边没有赵氏、魏氏的人跟着,也没有都尉府的人护送。
有新案子是好事,只要能赶紧转移愤怒百姓的注意力,让他们不再关注对刘新城判决的不满,心中激愤的情绪有地方发泄,庞升就不介意把新案子的被告重重处罚。
“这些无知的刁民哪里懂得什么律法,一般主家打死了下人,只要随便给下人安个罪名,表明下人有危害主家的过错,也就是罚钱了事。流放之刑已经是顶天严重的处罚了,一般根本不会这么判!这些愚蠢的百姓,还真以为这世道是公平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殊不知现在是儒家治国,又不是法家主政,皇朝律法条文首先维护的就是权贵地主的利益!也罢,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也理解不了,如果这三个人真的有冤屈,加倍处罚被告就是了,赵氏跟刘氏的争斗,我没必要把自己卷进去。”
念及于此,庞升轻咳一声,尽量和颜悦色的对那祖孙三人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罢了,你们既然敲了鸣冤鼓,那就是有冤屈,只管说来,本官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祖孙三人已经在堂中跪下了,两班杵着水火棍、虎背熊腰的衙役,铁面冷目的俯瞰着他们,犹如魔神,让从未到过京兆府衙门的他们胆战心惊。
听罢庞升虽然和气但仍旧充满官威的话,莫说小女孩怕得瑟瑟发抖,两位平民老人也是心怀惴惴。
夫妻俩对视一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在来京兆府之前,那些“大侠”交代他们话,以及有“贵人相助”的保证。
定了定心神,老头子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折叠好的状子,打开了双手高举,用颤抖但清晰的嗓音大声道:“老汉状告石门县刘氏族人侵……侵占我家良田,打伤老汉的儿子儿媳……他们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最后……最后相继伤重而亡!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说完这话,老汉已经是老泪纵横,那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在围观百姓群前,似笑非笑,目光却如出鞘青锋一样锐利。
接触到赵宁这个眼神,庞升顿时就无比确信,他今天的日子不好过了……准备的说,眼前这道难关不好过。
“又是刘氏在害人?竟然又有人被他们害死了!”
“天哪,刘氏到底有多少横行霸道的枉法之徒?”
“我看刘氏就没什么好东西!”
“必须严惩恶徒,维护世道公义!”
“就该把刘氏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个审问,看看他们还做了多少恶事!”
百姓们再度炸了锅,之前对刘新城的判决,他们就很不满意,心里对刘氏还有怨愤,这下又听到了刘氏为非作歹、害人死命的消息,怒火便更上层楼,尤其是老妇跟幼子的惨状,让他们同情心大涨,最后这份同情心也变成了对刘氏的愤怒。
庞升听到围观人群的咋呼,心里已经把这些傻子鄙夷到了骨子里。两件命案就要把刘氏的人都抓起来审问?真是莫名其妙。
然而庞升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为官多年,早就给大众打上了愚蠢的标签,这些人情绪上来了,就会想当然的胡说八道,根本不懂律法也不懂规矩,更不懂官场。
“有何证据?”庞升看完了状子,抬头公事公办的问那对老妇。
“老汉有证人,是老汉的邻居同乡,刘氏的打手殴打老汉的儿子儿媳时,他们都看见了,现在有三个人跟着老汉一起来了!”老头子连忙回答,说完回身指着在人群里挤不上前的,几个庄稼汉打扮的年轻人。
连证人都带来了……庞升又看了赵宁一眼。
得到心腹的耳语,他再度寻了个借口去二堂,见刘氏大长老。
“庞大人,这事儿你可一定要压下来!派人去石门县取证,再怎么都需要一段时间,正好拖上几天!”刘氏大长老急切道。
他现在已经在心里确定,赵氏要用民间案子对付刘氏了,也不知道赵氏找到了多少个这样的苦主!除了新乡镇因为涉及的人多,动静大,其余的他们事先都没有察觉!
可问题是,在白衣会覆灭后,刘氏就派了人盯着镇国公府跟主要的赵氏大宅,在赵七月带着一帮人出去“打猎”之前,赵氏的人没有半点儿异动!
对方哪里来的人,去搜集刘氏的各种劣迹罪行?
因此,刘氏大长老的第二个判断,亦或者说希望,是赵氏没有找到刘氏多少罪案!
如果是这样,那么只需要压下或者是拖延案子,刘氏就有时间从长计议!说到底,在有充足眼线监视赵氏主要宅子的情况下,赵氏突然向刘氏发起全面进攻的行为,让刘氏始料未及。但这并非不可解决的问题,只要给刘氏弄清形势、布局反击的时间,胜负犹未可知!
“对方有人证,而且现在民情鼎沸,都在喊着要本官秉公办案,本官无法在公堂上帮刘老。”庞升道,他不想做得太明显,落人把柄。皇朝律法虽然维护地主权贵,但无论天子还是百官,嘴上都在喊着民为水君为舟。
无论是他京兆府还是其他州县衙门,一旦升堂审案,就会有大批百姓赶来围观,且不能驱赶,庞升虽然瞧不起平民,但也不敢跟百姓对着干。说到底他也是出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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