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钺转头望着她,见她捧着那朵花,低头微笑,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干净纯粹,偏又甜美清透的模样,却是不由微微晃了神。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叶辛夷回过头来,冲着他弯唇一笑,“大伯父已经来信催过好几回了吧,既然爹的丧事也都办妥了,咱们也真的不好再耽搁下去了。方才我便已经吩咐了柳绿她们收拾行装,一会儿回去后向师祖和师叔伯们辞行后,明日咱们便启程回成都府吧!”
自从叶仕安死后,她满心满眼便只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与痛苦中,再无法顾及其它。即便后来被夏老夫人点醒,振作起来,却也只顾得操办叶仕安的丧事,其它的,一概不管。
这转眼,他们回到蜀中都已一个月的光景了。早前在俞家巷时,夏长河便来寻过沈钺两次。后来虽不曾再来,夏延风却常在眼前晃,就是夏棠、夏棣几位堂兄也被差遣着来传过话,谁能差遣得动他们,自然不作他人想。
后来,他们来了药王谷,就她知道的,也已经来过两封信了。虽然沈钺从未在她面前透露过只字片语,可她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也有脑子会自己思考。正如她不能再永远沉溺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一般,这样远遁红尘、不理世间俗事的逍遥日子也不可能永远过下去,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沈钺望着她,却没多少惊讶,他家欢欢儿,自来慧觉。
他抬起手将她发间坠落的一抹花瓣轻轻捻起,“京中形势不明,大伯父的布局一直没有个结果,可蜀中该准备的却已经准备齐了,若是迟迟等不到那个师出有名,事情怕就不妙了。”夏长河这是有些急了。
夏长河如今走到这一步,有时势所逼,也有人为促成,可到如今,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便断然没有回头路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只能继续走下去。
而他们也一早便做了决定。何况,她和沈钺都清楚,不管为了民族大义,还是为了私怨,他们和朱征父子都注定了不共戴天。
“你们在京城的探子也没有消息吗?”有些事,叶辛夷虽然甚少过问,却并非半点儿不知。夏延风和他在京城经营多年,有百鬼楼为后盾,消息来源广且快。何况,别的不说......还有个张季礼呢。
沈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牵了她的手,两人一边穿过花海往回走,他一边回答她道,“咱们宫里的消息有,可却都还不够。朱征藏了这么多年,可见此人有多么善于隐忍,心性之坚,可以想见。他很小心,要抓到确切的证据,怕是难了。”
沈钺不由叹了一声,到现在为止,他们的人也还未曾与张季礼搭上话,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作为乾和帝亲信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张季礼还有其存在的价值,暂时还不会有性命之忧。
就如夏长河想要个“师出有名”一样,朱征若是想要个名正言顺,便必然不会授人以柄。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乾和帝不是已经病了吗?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既然是病了,便有了由头,若等到乾和帝病入膏肓,不治而亡了,那朱征这个皇太弟就会名正言顺地继承大宝,到那时,什么都晚了。
“放心吧!等不了多久了。”沈钺轻拍着她的手背,嘴角轻轻一勾,带着两分安抚,却也笃定自信。
夏长河的布局已经起了效用,京城坊间的流言已经慢慢传扬开来,朱征很快就会坐不住了,定然会有所动作。
只要他一动,那么他们也就能顺理成章地动,至于“证据”,到时要制造起来,便也多了许多说服力。
到了那时,乾和帝是生还是死,却也不那么重要了。说起来,死了倒还更方便些。
叶辛夷最是喜欢看他这副笑看风云,运筹帷幄的样子。他说什么,她自然都是信的。于是,也是回以一笑。
两人不再说这些,一边闲话着,一边携手而行。两人身上孝服未除,一身的素白与这青山绿水紫红的落花融在一处,说不出的旖旎静美。
这样的静美,让人觉得美好得不忍去打破,却又不得不打破。
沈忠沉肃着脸色,从远处匆匆而来。到得两人跟前,抱拳行了个礼后,无声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与了沈钺。
沈钺接过后展开一看,眉峰却是挑了起来,一贯沉定如同暗夜深海的眸子却是被一缕惊色带出了两分波澜。
“欢欢儿,咱们还真得回成都府了。”沈钺将手里那纸信笺递给叶辛夷道,“咱们有贵客来访。”
叶辛夷不解,接过那纸信笺,上头也不过寥寥两句话,北边儿有贵客至,有要事求见,署名是皮猴,贵客处却写了“故人”二字,是哪位故人却没有明说。
叶辛夷一时疑虑,轻轻锁起了眉。
沈忠这才想起什么,“哦”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物件儿道,“随信送来的还有一个物件儿。”
一只小小的铜锁被递到了跟前,叶辛夷接过,更是疑虑,只觉得有些眼熟,端详了片刻,陡然一个激灵,面上也是染了惊色。
两日后,他们已从药王谷快马加鞭回了成都府,到了此时,沈钺反倒不着急了。
夫妻二人回了俞家巷的宅子,先是让人递了帖子去夏府,又休整了一夜。第二日清早便收到了夏府的回帖,夫妻二人换了一身不失礼的素色锦衣,便是去了夏府拜候。
进了夏府,沈钺自然是被守在门口的夏霆直接请去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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