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万籁俱寂,大海与昔日的蓝天被笼罩在一片黑茫茫之中。
那远方虽有渔船的灯火在闪烁,而近处,唯独作响的海风伴随孤独的身影。
又是一个难眠、难熬的夜晚,许明德抱着酒瓶子,坐在宅子后头,常年画画、铺满沙粒的台阶上。
黑暗、虚空,他一口一畅饮,麻醉自己由内到外的煎熬。
纵使身侧台阶上的手机不断来电,并显示着奇情的名字,他竟也罔顾着。
一颗心的独奏不是爱,两颗心的共鸣才是情,他深知,却仍然放任。
海面在默哀,海风在轻泣;
还有闪动的点点微光,仿佛一只只悲伤的眼睛在为他落泪;
而,那曾皎洁的月光也伤痛得不愿放出光辉。
在他心中唯一的知觉,便是心底的那滴泪,唯它能与他内心深处发出共鸣的哀嚎。
身外之境,那些海上的灯火,他知道,并不是他的永恒,灯光给人们看的总是微笑的一面,最亮的那一点。
而谁又能知道深埋夜色之下的他,如今多么难熬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海风突然大作,刺骨无情地吹打着他的身体,嘲笑着他的心灵,似乎想带走他的灵魂。
来吧,一切都来得更猛烈些,他何愁这一块伤疤?遍体是痛,还不能言喻啊!
自从被遗弃,他就开始解脱不掉内心的恨!
得知真相,父母的用心劳苦,直到得知因他而发生的那些触目惊心的往事,他应该要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做些什么。
没错,是要做些什么……
不然,空活着这身皮囊,又有何用?
*
半夜时分,吕奇情从睡梦中惊醒。
看看时钟,已是零晨两点。
天气突然焦虑的乱起狂风,窗户被吹开了,风随即进了屋,放肆的四处乱窜,吹得窗户啪啪作响,也吹动了屋内不坚定的物品。
她第一时间伸手去取自己的手机,点开看消息,只冲着许明德一人。
临睡前她向他拨过去数个电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音。
微信里头,两人的联系也停留在了几日之前。
这些天,她的确发现他的异常。
从第一次在医院遇见他与他的父母开始,他的状态一直就不对。
第二次,还是在医院,因为李童玉受伤,他的父母又出现了。
即便当时的吕常也发觉许明德有太多的不妥,结果被她搪塞过去了。
直到今天,他一直屏蔽了她,就连主动联系,他都不屑回应了。
难道,真的是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情吗?
吕奇情心中忧虑,可苦耐联系不上他。
突然,又一阵疾风跃进屋内,夹带瓢泼大雨,也一起飘了进来。
吕奇情的思路被打断了,她连忙起身,起床去关窗户。
窗户是关好了,屋内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这时她的心却不再安静。
到底是什么?明明没有察觉,却总是连连的惊慌与不安呢?
她这是怎么了?
带着恍惚,吕奇情又回到床上,继续躺下,毕竟明日工作照旧,同一间办公室,她不信就逮不着他。
到那时,她再好好问清楚,他到底是在闹哪样?
*
月落星沉,连渔船上的渔火也熄灭了。
面前一片黑朦朦……
许明德这才从深醉迷蒙中抬动麻痹的四肢,像一具风化的死尸,僵硬的在台阶上趁夜摸索着他的手机。
他取来手机,点开屏幕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奇情的名字。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一刻。
这个世上,想必他唯一在乎的人就是她了吧。
可偏偏——
说是责任重大或许有些俗套,至少,他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如果换成是她,她也会做出割舍的吧?
至少——,如果她知道他的难处,她也会明辨事理,支持他,对吧?
他这么心虚的自问着,突然,他眉头一拧,一股气上头,将手中握着就瓶子往台阶上用力的拍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而的他手仍然愤狠狠的握着酒瓶的瓶颈,努力缓解触发心肌梗塞的那股气。
他最爱的女人,此生相伴的最温柔的女人,他尽管都没有把爱说出口,可他早已经向自己承诺,兑现给她: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守护她,绝不离开——
只是,现在所有的人却让他背信弃义,活活的让他把与她正大光明的感情埋藏在黑暗的深处。
这对她不公平,她一直是他的曜日红星,她应该光芒四射。
即便她停步逐梦,回到他的身边,也不该被这么对待。
许明德仰头,欲哭无泪。
爱的越深,在黑暗而无止境的深海之中,越是沉沦的不知到了何处!
*
次日,这个社会很太平,大家井井有序,日复一日,为生计,不辞劳苦。
吕奇情来到办公室的第一时间便是往许明德的座位望了望。
一连几日了,他没有来,今日如常。
吕奇情把包放到自己座位跟前,又去李童玉办公室寻人。
李童玉没在,自然,许明德也不可能在。
顿然,吕奇情才想起来,喔,李童玉不过才出院两天,叫她这么快的就复工也确实不合理。
就只是——
吕奇情低头又望了望许明德的座位,有一股说不出的不明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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