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杀父之仇、灭门之祸,不共戴天。
此乃人伦,人性使然。
生不忘、誓雪恨。
方为人子。
但夺妻之恨也不逞多让。
一旦妻妾被人强行掳走,势必让外人耻笑一生。
这是对尊严与礼性的一种考验。
估计没谁可以淡漠处之。
特别是在这个以孝礼为重的时代,王浪军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一阵烦闷,恼怒。
若说昨日情急之下吟诗作赋,言志问情,实为试探芸音阁内的小姐的才情。
没成想得到了小姐的原谅。
那时,狄小姐甘冒失贞,遭世人唾弃、注定悲催一生的危机,抛开了大家闺秀的矜持,为王浪军开罪。
这份果决的才情,透着灵慧。
蕙质兰心,善解人意。
芳心暗许?
这让王浪军很是欣慰,感觉不亏。
面对这种超越了自我。
拥有超前胆识的女子,许下的承诺。
哪怕是彼此没有见面,没有感情,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丑八怪。
八字合不合。
有没有小姐脾气。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符合自己脾胃的才情与胆识,王浪军觉着狄小姐就是自己要找到另一半。
对不对,想多了人会累。
还不如跟着感觉走、也不上税。
可是狄小姐被狄老爷子禁锢在狄家庄内。
狄老是个吝啬鬼,贪财重权势的人。
压根就没看不上王浪军这个浪子。
王浪军唯有习习图之。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谁曾想蹦出一个工部侍郎家的公子,欲图向狄小姐提亲。
狄小姐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
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他们考虑到女儿没人娶的名声,遇见一位有权有势的公子前来提亲能不答应么?
答应了,就变成了夺妻之恨?
找死的吧,王浪军心念方动,侧眸右侧的白胡子老头说道:“老顽固,去开一间上房。
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快去?”
“啊,合着你赖上老朽了?”
这小子没有债主的觉悟,袁天罡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反驳,还有没有王法了?
无法无天,做债主也这么牛气?
开口就支配老朽去开上房。
还不给一文钱。
岂有此理?
还敢犟嘴?王浪军双挑剑眉,精目怒视着老顽固呵斥道:“死老头,你接近哥有什么目的心知肚明。
哥知道你的身份牛的不行。
吓得狄老把你供着。
你却缠着哥不放。
是何道理?
别装傻?
哥不介意。
但哥不养废物。
废物就是没用的东西。
哥看你不是全废,勉为其难收下你。
你说你不该报恩跑腿,做些分内的事么?
你要明白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知道么?
知道了还不去开上房?”
“我,老朽…去去就来…”
小人精啊,袁天罡气的白胡子一翘一翘的,膛目结舌的说了半口话。
什么是供着?
供奉仙神、佛祖菩萨,供死人牌位,供长生牌。
会是哪一种?
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显然是供死人牌位…
连带废物,东西,半废人都说出口来了。
这小子咒人,骂人不带脏字。
不用这么恨吧?
老朽不就是贪点续命的能量么?
这小子好像知道了?
真要命,为了活命…袁天罡转身钻入人群。
分开人群,直奔驿馆找掌柜的开了两间上房,折返回来把少年引入上房。
古色古香的单间上房,一床一桌,简洁明了。
透着一股清香,似是用草木花粉熏过的气息。
有些刺鼻,比不上二星旅店…王浪军扫了一眼上房内的陈设,坐到床榻上说道:“床板太硬,膈人不犯困。
特别是这张中间平两头翘的桌案,矮而无凳。
天天跪坐,膝盖上的肉就不会嫩。
时间一久,站起来走路不顺,摇摇晃晃体态笨。
犹如小儿学步失重、失控没了分寸。
这种日子还让人怎么混?
别拿你那眼神来询问。
赶紧去买衣服,招呼伙食,联系厂房,再准备一套木匠工具,采买木材,逐一办妥,明日开工…”
“啊,你,你,你要开作坊,不管狄小姐了?”
老道变小厮了?袁天罡差点没撞墙,不乐意的反驳,这小子刚才不是很生气吗?
那杀气腾腾的模样,转眼间冷静下来了。
波澜不惊,心如止水?
这小子想干什么?
真想开作坊?
鬼才信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王浪军侧眸老顽固疑惑的模样,淡淡的说道:“娶妻生子不着急。
首先要考虑的是养活妻儿就必须赚钱。
但钱从何来?
若是去抢钱、偷钱,赚钱最快,但引来官兵追杀、死得也快。
非君子所为。
君子默默无名,与权贵人士没什么干系,官路不通。
若是经商,在无资本,没有人脉牵线搭桥与维护的情况下,经商不现实。
唯剩下老本行发家致富了…”
“赚钱发家?那多累啊。
你身怀巨力,可以当兵立军功,升任将军…”
没志气,没追求,袁天罡盘坐到案桌后面,摸着胡须劝谏。
怎么能让这小子浪费彩光改造后的资质,沦为市井小民?
那岂不是抱憾天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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