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一点就困得直磕头,抱着抱枕努力瞪大眼,眼神涣散地盯着电视屏幕。一家人都笑他,姥爷赶他去睡觉,说到了十二点就叫他,倒是白奕j-i,ng神抖擞。
路迦一觉睡过了十二点,还是白奕在一边吵吵闹闹才把他吵醒。
白奕:“你才醒,我都吃过饺子了。”
舅妈进屋看到路迦迷迷糊糊坐在床上,“怎么醒了,是不是你弟吵到你了?白奕,你别在这儿咋呼,出去玩去。”
白奕十分不忿,扭搭扭搭走出去。
路迦坐床上看得直乐,揉揉眼睛问:“舅妈,几点了?”
“十二点半了,你饿吗?饿了就起来吃点饺子,你姥姥包的,猪r_ou_茴香。”
路迦穿了鞋去吃饺子,亲戚已经走光了,客厅的地上一片狼藉,姥姥和舅妈在后厨房收拾,姥爷还坐在餐桌上看电视,看到他来,就把椅子往自己身边拽:“来,坐这儿。”
路迦乖乖坐过去,姥爷乐呵呵逗他:“来,咱俩喝一个。”
路迦还没彻底醒觉,软乎乎的笑了,摆手道:“我不喝酒。”
姥爷逗他:“哎,没事,咱爷俩偷偷喝,不让你舅妈看见。”
路迦摇头:“不喝,姥爷你也别喝了,喝酒不好,咱俩都不喝。”
姥爷“哎呀”了一声,端详着路迦,突然长叹一口气。他喝多了,看到路迦想到自己已经去世的女儿,二十五六的年纪,在他眼里还是个小丫头呢,说去就去了,只留下这么个外孙,又懂事又令人心疼。
“不喝了。”他把那小半杯酒推开,把装糖的果盘推给路迦,“你弟呢,刚才不一直吵着要吃糖?过年啦,多吃点没事。”
路迦转头喊了声白奕,白奕在屋里又喊回来:“干嘛?”
路迦:“你吃不吃糖?”
“吃!”
后来姥爷去世,路迦总能忆起这个除夕,那声他听不懂的叹息,和姥爷眼里隐含的深意。
在很多年后,他也渐渐意识到,除夕热闹的似乎只是鞭炮声,正月里最寒冷的是团圆过后,要自己走回家的那段路。
而穆温然那边又是另一副情景,穆章成回来吃了晚饭,又匆匆走了。
穆老爷子不大开心,吃过饭一家人看春晚,老爷子突然对穆温然说:“你以后可别和你爸一样,只知道忙工作忘了家里人。”
没人敢吱声,老爷子颇有些迁怒的意味,穆显本来想打圆场,却听穆温然说:“知道了。”
穆温然才十四岁,哪需要这么隐忍,应该更加任x_i,ng一点才对,可穆显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拍拍穆温然的肩。
老宅房间多,但人更多,春晚结束,很多人都以没地方住为借口开车走了。
老爷子没有非要留人的意思,但穆显自然要留下来陪着老爷子。穆章成一直没来接穆温然,已经过了十二点,这里离市区太远,老爷子说:“你今天就住这儿吧。”
穆温然点点头,准备起身休息了,却听老爷子说:“哎,你说你爸这人啊。”
他又坐回沙发上。
“你妈最近怎么样?带着温丞,她一个人也不容易。”
穆温然低着头,神情漠然:“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准确来说是楚悦很久没有和穆温然联系,她总是想到了就打过来,在电话那头哭诉一番,说自己有多想念他,好像哭过之后所有思念都能释怀,她自己心里就好受多了。整整三年,他们没有见一面。
老爷子一愣,叹了口气:“哎,怎么说也是你妈……算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说得已经够多了。
穆温然起身回房间,老爷子忍不住又开口:“你……还是多联系联系他们,怎么说都是你妈和你弟弟。”
穆温然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说,相比起沉默寡言的他,老爷子更喜爱能说会道的穆温丞。
可惜楚悦带走了穆温丞,留下的是他。
这让穆温然再次想到路迦,穆温丞和路迦才是一类人,很容易讨大人欢心。
穆温然把床头的灯点开,躺到床上。
但路迦比穆温丞可爱得多。
春节过后,街边小摊又陆续开张,路迦从n_ain_ai家回来,白奕问他拿到多少压岁钱,还跟他嘚瑟自己今年收到两千。
路迦收到的比白奕多得多,但这钱是要给舅妈的,他爷爷n_ain_ai再三叮嘱了,说等他长大之后再给他包个大红包,现在的压岁钱全都要交给家长。
路迦本该由他爸爸那边的亲戚抚养,可家家都有孩子,没有人愿意带一个小拖油瓶,只有舅舅舅妈主动接纳他,所以逢年过节爷爷n_ain_ai都想办法塞钱给他,再由他转交给舅舅。
白奕被没收了压岁钱,挺不高兴的。他每年都期望那些压岁钱能是自己的,可惜每年愿望都落空。
舅妈给了他们一人一百,哄道:“这钱得给你俩存起来,等你们长大了再给你们。”
路迦完全没意见,白奕哭丧着脸。
春节长假的最后一天,路迦坐在小板凳上磕瓜子,穆显突然来白家拜访。
舅舅舅妈热情迎客,白奕悄悄拽了拽路迦的衣服:“你又要走啊?”
路迦摇摇头,“我不知道。”
白奕不大乐意,“你老出去玩,都要开学了。”
路迦“哎呀”了一声,转过头:“我作业好多没写呢!”
白奕幸灾乐祸的笑:“谁让你总出去玩,我作业都写完了,不给你抄。”
路迦算了算天数,又想想成堆的作业,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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