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有点不对啊!”
张元捋捋胡须,拧眉看了眼守卫森严的船舱,还有舱门口那两位如松般挺立的护卫,似是说给身边人听,又似单纯的自言自语——
两位护卫也有军衔,算是等级最低的小将了,现在却来给白景源看门,若是在陆地上也就罢了,在船上,四处不靠的,防什么呢?
难不成是防备刺客潜水过来?
自进入桃溪地界,渠水就清澈见底,哪个想不开的刺客,会从水里潜过来刺杀啊!
张元觉得莫名其妙,渔樵二老又何尝不是如此?
前两天还在与公子开心对弈,今天怎么就不见他们了?
是因为他们带了桃氏的人来吗?还是因为,桃氏的人已经上船一天一夜,现在才来拜见,公子不高兴了?所以连带着他们也不受待见了?
公子不是那种人啊!
前天夜里桃氏的人来时已经很晚,当时就想拜见公子,好趁着赶路后的狼狈留个好印象,结果明明大船上还亮着灯,勇毅将军愣说公子旅途乏累已经睡下!
他们不好打扰,就听话的去客船休息了,结果今天一整天,她还是那套说辞,一副不到桃溪就不让他们见到公子的样子,桃氏这才急了。
他们仗着熟悉地形连夜迎出百里,若待遇还与其他等在桃溪的世家相同,肯定不符合心理预期!
毕竟他们本不是楚国人,祖上算是借居在此,楚王不驱逐他们,默许他们在此繁衍生息,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大纪王孙之后,不好做得太过分,伤了与上国的情分。
事实上,从楚国一直没有在桃溪设置正式的官府机构,就很能看出问题。
不驱赶的同时,也没有认可他们,把他们当做楚国的一部分。
想来夹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想要左右逢源又低不下头,天长日久,就贴上了隐者的高逼格标签,如今子孙后代有了别的想法,
反而行事颇多掣肘。
现在桃氏已经在此传承多年,到了这一代桃翁,与大纪的血脉关系早就远了,如今桃氏掌权的这一支,是很渴望靠近楚国政治中心的,他们不再甘心隐于野外,只不过出于大纪后裔的骄傲,不愿远道前去凤凰台称臣而已。
现在运气好,遇到铁定会继承王位的公子白路过这里,他们肯定要努力结个善缘,哪怕得罪任沂也在所不惜。
毕竟,公子白年纪再小,在他们眼里,也是未来的楚王,任沂虽然大权在握,但她到底得不到士大夫阶层的普遍认可,之所以默认她的存在,不与她唱反调,不过是惹不起。
被任沂挡了一整天都没有跟她对着干,已经很给面子了。
作为老朋友,渔樵二老帮忙谋算,是应有之义。
至于他们的弟子,早就开始慌了——难道他们的怀疑还没洗清?
“既然不是防备外面的危险,那就是防备内部……咳!咳咳!拍我干嘛?!”
“就你聪明!”
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却只有最年幼的弟子说了出来。
未来的王被妇人拿捏,而他们还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对付那滚刀肉一样的凶人,非到万不得已只能装样子,这种感觉是很糟心的。
留着最后一块遮羞布不好吗?!
“哎!到底是欺公子年幼啊!”
张元对着渠水长叹口气,也不管旁人听到没有,转身回了船舱里,连那慢慢进入视野的桃林,也吸引不了他了!
见此,渔樵二老只得带着弟子离开这艘船。
回到客船,有桃氏子弟忐忑发问:“敢问世伯,张翁可是不打算帮我们了?”
原本他们是来寻张元一起拜见公子的,公子重情义,待他格外不同,有他在场,想必公子就算生气,也会忍一忍,给他们留几分颜面,没想到张元答应了又反悔,众人不由郁闷!
“张翁性高洁,这是不忍了。”
“不忍?”
“不忍见到公子的狼狈罢了。”
“这样的不忍要来何用?身为臣子,这种时候该为主子解困才是!”
“怎么不是呢?可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渔老叹口气,让弟子们退下,这才叫了桃氏之人进船舱里商议。
嘴炮王者想要和习惯武力解决的人讲道理,下场多半很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能随意下手。
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
公子出身高贵,又哪里受得了臣子围观他受制于人的惨样呢?
他们还得采取温和的方法才可以。
听说众人求见公子不得,任沂挑眉,吩咐船官:“把船划过去,我与公子有重要的事要说。”
得了吩咐,船官立刻下令,船工忙沉默干活。
两船靠近,任沂不等跳板搭好,踩着船舷就跳了过去,奴仆们习以为常,正靠窗躺着的白景源却瞪大了眼睛!
这是武功?
耳听得门口护卫行礼,口呼“将军”,白景源藏好心底的好奇,继续咸鱼躺。
他知道,她该是憋不住,有话要跟他说了。
毕竟出了桃溪继续往北,就是荆山,她不会允许他在国外的时候继续闹腾,一定会在离开这里之前,强迫他明白某些道理。
他们的战争,总有一方需要屈服,她不愿意,他也不想。
任沂脚步声懒洋洋的,不等通报就进了船舱,见白景源躺着不起来,甭说行礼,连正眼都不瞧她,她也不生气,径自拿了个软乎乎的垫子坐了,这才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样子,对白景源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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