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往大纪,白景源表面上带的人并不多,因而船队也不过二十来条船。
傍晚时分,船队泊在一处小河湾中,在船上憋了一天的人们全都上了岸,没多会儿营地就已搭好,缕缕炊烟迫不及待的升起,晚饭很快就准备好了。
吃过饭,奴仆们有的在洗餐具,有的在洗衣,还有的在为自己编草鞋——待到过了桃溪,就要行远路,贵人有车,奴隶们却是要走着去的,因而他们一路上都不能松懈,必须要为自己多准备几双鞋。
公子仁慈慷慨,对身边人一向很好,哪怕是对待奴隶,也吩咐过了,要让他们吃饱饭,还要有鞋有衣。
营地里一片繁忙景象,累了一天的船工吃了饱饱的麦豆饭,这会儿正盖着麻布挤在漏风的木棚里睡觉。
渔樵二老喝了一坛上好的春山露,这会儿倚着屏几坐在席上,满脸红光,两眼晶亮,眼神全都落在白景源身上。
春山露是郑国季氏特产,一般人根本喝不到,白景源这还是托了王后的福,得以带上两百坛,用来做人情。
渔老语调拉得很长,让人光听他说话,就知他现在很是快活:“不知公子可曾听闻去岁燕伯之事?”
“不知先生指的是何事?”
白景源瞬间坐直,风仪极佳的反问。
渔樵二老之前到大船上来,是带了礼物的,虽然那十几条鱼算不得什么,可君子之礼不看贵贱,而是看送礼的人。
二老声名赫赫,弟子众多,是出名的博学之人,他们送礼,还是送给年幼的公子白,哪怕只是送来一片鹅毛,他都得客客气气的接受,更别说这么多鱼了。
不用人提醒,待到下船扎营,白景源立刻设宴热情招待二老,原想着燕飨毕,他们就该回帐篷歇息去了,哪知他们已经睡了半天,这会儿精神抖擞,根本就不想休息!
大概想着“君子和而不同”,这样的公子已经足够难得,他们还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没准儿锲而不舍之下,就能磨合成功呢?
毕竟公子年幼,可塑性很强嘛~
他们的想法毫不掩饰,白景源一眼就能看出来。
帝王喜欢以君权天授来统治万民,文化人却爱用仁慈无为来驯化天子,这是一场博弈,他不是那种顺从的人,核心思想不同,他与他们就不可能成为一路人。
当然,若他们愿意将他们的思想传递给人民,为他驯化数不清的顺民,他还是很欢迎他们的。
他不想让自己的脑子沦为他们思想的跑马场,又不好堂而皇之的给他们讲述自己那番为王之道,实在无奈,只能好生听着。
这年头文化人精贵啊!
优秀的人才都出自世家,世家的骄矜,让他们个个都脾气很大,动不动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出来做官,还得看老板合不合胃口,合胃口的老板,哪怕自费也愿意跟着干,不合胃口的老板,哪怕重金相邀,人家都不屑一顾。
白景源只是不想成为渔樵二老的弟子,并不是不想要他们这一派的人才,此时二老谈兴正浓想要与他聊天,他不感激涕零连声“请先生教我”,怕是传出去,外人就会说他小小年纪就骄傲自满,听不进智慧长者之言,以后想要招揽人手,怕是就没人愿来了。
这年头当诸侯王不容易啊!
想要人才,不仅要和上国竞争,还要和其他国家竞争。
这些文化人也是,一个个全都没受过合格的爱国教育,稍微名头大些的,就想去别的国家当官,有那翘楚,在七国轮流当官,还不会被人当二五仔,实在是没道理可讲!
“咦?这么大的事,莫非公子竟是不知吗?”
樵老一脸惊讶,白景源自是不能说自己不知。
燕王僭越葬父,随后娶不着老婆,就强抢了上国公主,最后还成功得到纪帝承认的事,是这几年最劲爆的新闻,楚国虽然位于最南面,但这事在楚国也是家喻户晓的事,公子白没理由不知道。
只是吧!渔老开口就是一句“燕伯”,显然是燕王对立面的。
如今大纪犹如风中之烛,诸国蠢蠢欲动,各诸侯王自称“公”都是客气的,近些年,大伙儿都称王了。
现在渔老问起这个,有什么目的呢?
渔老却仍用大纪赐予燕王的爵位来称呼他,显然内心里对燕王很是看不上,然而白景源对燕王其实是很佩服的,这个问题就不好答了。
他也曾分析过,如果他处于燕王的位置,年纪轻轻上位,想要拥有足够的政治资本,一来压下国内世家,二来要在国际上展现自己的强大,他肯定不能像燕王这样做得好。
穿越前他见过很多走向衰亡的家族企业,无不是因为主事人死去,儿孙镇不住老臣。
一个企业尚且如此,偌大一个燕国,燕王新继位,想要抓拢老臣的心,将人心浮动的国家捏在一起,还想不让其他国家欺负自己,展现强大的武力,无疑是个好办法。
毕竟横的怕不要命的。
“自是知道的,只是这些年,北地诸国之事实在太多,一时实在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
白景源有意回避燕王的称呼,只用北地诸国的事来搪塞,其实是不想聊这个,然而这俩老头今天就是想聊这个。
“公子以为,燕王妄图以武力治理国家,可否长久?”
白景源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没有多大坑,于是果断摇头:“不异于抱薪救火,自取灭亡。”
“哦?为何?”
两老眼睛一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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