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见深笑着,“还记着我不喜欢吃姜丝?”
“嗯。”江云迟应了一声,齐见深的所有喜好早已刻在他脑子里。
“我们多久没有这样吃过一顿饭了?”齐见深感慨起来。
江云迟端着饭盒回忆,他回到现实世界一年多了,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和这里并不同步,这么算起来,齐见深究竟有多少年没见到他了?
“十年,小迟,十年了。”齐见深说,平淡无波的语气,仿佛他嘴里说的不是漫长的十年,只是十天。
十年?江云迟沉默,心口有些闷痛,喜欢的食材也没胃口了。
齐见深偏头看他,“抱歉,我不该在吃饭的时候和你说这些。”
“应该道歉的是我。”江云迟闷声说,张了张嘴,半天都问不出那句你能原谅我吗。可是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对着余远尧,很轻松就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江云迟咬着嘴唇,他如果求齐见深说一句原谅他,应该不难。
“齐老师,我……”江云迟说到一半,话卡在喉咙。
齐见深伸出一只手揉了揉他脑袋,“先吃饭,你才吃了几口,一会儿胃疼。有什么话,吃完了慢慢和我说,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第44章
江云迟食不知味,他很快放下饭盒,“齐老师,借根烟?”
齐见深点燃一支烟,递给江云迟。
江云迟不爱抽烟,齐见深拍戏这段时间,很少看见江云迟抽烟。他也点燃一支,叼在嘴里。
他知道江云迟有话要说,或许是他不想听到的话,他不敢问。
“齐老师……”
“小迟。”齐见深立即打断江云迟,他怕他受不了江云迟绝情的话语,他不想给他说出口的机会,“你走以后,我学会了很多菜,都是你喜欢吃的,还有很多你没吃过的菜。等这部戏杀青了,我做给你尝尝?”
江云迟想起齐见深说的十年,“我走之后,那边……过了十年?”
齐见深吐出一口烟,缓缓说,“是啊,十年。每天睁开眼,我都觉得我是在做梦,因为没有你的世界,显得那么不真实。我找了你十年,可是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家里衣柜里那些衣服,浴室里的牙刷,书房里你喜欢的书,阳台上苍翠的绿萝,除了这些,我再也不能在任何地方找到你存在过的痕迹。”
“不过,幸运的是,我回来了,找到了你。”齐见深又说了一句。
“对不起。”江云迟低声道歉。
“傻瓜。”齐见深伸手揉他头发,“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走,可是又害怕知道答案。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江云迟沉默着,他几乎就要说出,他一直等到他康复出院,才离开。
“你恨我吗?”江云迟涩声问。
齐见深突然笑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江云迟微微张着唇看他,因为顾诚和余远尧都恨他,或者说,他们对他爱恨交加。
“别和我说对不起,我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你才不愿意留下。”齐见深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感伤。
“你……”江云迟仿佛用尽全身力气,问了出来,“你能原谅我吗?”话刚出口,江云迟就后悔了,他害怕听到齐见深说原谅,他不想他离开。
江云迟突然捉住齐见深的手,在他开口前说,“别说。”
“你在怕什么?”齐见深反手握住他的五指,手指滑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攥紧了他微微发抖的手。
江云迟不敢和齐见深对视,他怕他的目光会暴露他此时的情绪。他侧过脸,低头。如果齐见深说出原谅两个字怎么办?如果齐见深就此消失……江云迟不敢再往想,他闭上眼,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什么都别说,齐老师,现在什么都别说。”
他感觉到齐见深指间有力的力度,那双手总能带给人安定宁静。他动了动颤抖的指尖,更用力握住齐见深的手。
激动的情绪让他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手指也变得微微发凉。
齐见深拉起他的手,把他的手背贴在唇瓣,“你的手好凉。”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静默着,好一会儿之后,江云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是话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带着不自觉的颤抖,“齐老师,你不怪我吗?”
齐见深亲了亲他的手背,慢慢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想让你回来,你看我现在,完全有保护你的能力,没缺胳膊没断腿,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我一次?”说到最后,齐见深几乎笑起来,他语气轻快,萦绕在两人间沉闷的气氛似乎都被冲散了。
江云迟肩膀垮下来,他突然松了一口气,整个后背陷进沙发里,一只手搭在眉骨上,遮住双眼。那句原谅他始终问不出口。温热的液体湿润他的眼角,他忍住,没敢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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