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折腾,等水风回到唐家时已经是深夜了,小厮惯会偷懒,大门已经上了闩,他敲了几下没人应答,干脆从墙上翻了进去。
夜深人静,唐家一层一层的院落像死了一样寂静,只有零星的护院巡逻的灯火。水风一瘸一拐的走到北院,发现院子的门缝里透出了光来。唐无啸竟然还没有睡,平日里不到十点他就困了,一上床就睡得安安稳稳。
他开了锁,发现唐无啸打着一把伞,手里拿着手电筒坐在台阶上打瞌睡,一见他回来了,傻子立刻蹦了起来,高高兴兴的扑了过来,抱着浑身湿透的媳妇心里委屈,道:“媳妇,你走了好久啊,我想去接你,可是门锁了。”
白日里水风一走,傻子就没事干了,天又下雨,他不能去院子里看小鸡,只能坐在榻上发蔫,这一蔫就蔫到了深夜,媳妇还是没回来,他连饭都提不起精神吃了。
后来天快黑了,唐无啸见雨落得急了,想起水风没有带伞,就找出了伞来想去接,这才发现院门锁了,只好坐在门口一直等着。
水风脚疼得厉害,哪还承得起他这么大一块压过来,他累得要命,推着男人的肩膀道:“我身上都是土,你别过来,走走走,进屋去。”
进了屋,水风才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在山上待了一天,一身都是泥水,不仅如此,他裤管上全是斑斑驳驳的血迹,看着格外骇人。
水风还以为自己只划破了脚,原来连着小腿也被割破了,怪不得他会觉得那么疼,越走越觉得没力气,肯定是血流得太多了。薄的山石锋利的像一把刀,这伤口怕是浅不了。他把背篓摘了下来小心的放好,对傻子道:“嘶,去给我打盆水来,再拿个毛巾,快点。”
傻子哎了一声,慌忙跑到水缸边打了一桶水,又去翻衣柜找毛巾。水风找了个凳子坐下,撕掉了半截裤管,用毛巾沾着清水擦拭掉泥水。
唐无啸蹲在他身边,眼见着泥水被擦拭干净以后露出了那条足有三四寸长的伤口,皮肤被磕碰出的青青紫紫的淤痕更显得这伤严重几分,格外的吓人。
他看着心疼,想伸手摸摸,又怕弄疼水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哆哆嗦嗦的道:“媳妇,你受伤了,肯定很疼。”
水风记得抽屉里有些洋药,还有绷带,就道:“没事,你去把抽屉里的药拿给我,包上就不疼了。”
唐无啸不认得洋药的模样,干脆把整个抽屉都拽了出来,抱着跑到水风身边,给他看里面的东西。水风只认得一种消炎药,是苏风生病的时候洋医院给开过的,比一包米还贵些。
他让傻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把药给吃了,又用绷带绑了小腿和脚心上的伤口,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傻子眼巴巴的看着,充满担忧的问他道:“不疼了吗?”
水风捧着他的脸,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笑着道:“嗯,不疼了,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好了。”
☆、15
15
腿脚受了伤,行动起来就很不方便,水风在屋里歇了好几天才慢慢提起了精神,他失了不少血,要是换个身体不好的早就扛不住了。
他不能动,屋里一下就乱了起来,傻子什么活也不会干,不会洗衣扫地不说,在别的方面也毫无天赋,他连烧炉子都能烧得一脸灰,怪不得需要人家伺候呢。不过这么有钱的人家,也不指望儿子能洗衣做饭就是了。
屋子乱反正也没别人来,就是吃饭上太过麻烦,这几天做饭水风都只能坐在椅子上指挥着傻子烧火做饭,结果糊了好几次。
水风正在给伤口换药,唐无啸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有些心虚的道:“媳妇,桶掉了。”水缸里没水了,他想从井里打些出来,却不小心把桶弄到井里去了,他弄了半天还是弄不出来,反倒弄脏了长衫的下摆。
“什么桶?”水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
傻子伸手去摸他刚刚包好绷带的腿,小声道:“井里的桶。”
水风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无奈的道:“你去碰井里的桶做什么?我看今天用什么打水,渴死你算了。”
唐无啸自知做错了事情,也不反驳,轻轻的把水风受了伤的腿抱在了怀里,替他暖着□□在外的皮肤。水风在他脑袋上戳了一下,道:“德行。”
说是渴死他,总不能真不打水了,水风单脚站着够了好一会才把水桶给勾上来,让傻子把水运到缸里,今天要给他煮解毒的草药了。
这种解毒草煮出来的颜色是黑色的,闻起来有一股酸臭味,煮熟以后味道更难闻。锅刚煮开就把傻子给熏出去了,躲在门口盯着那口锅看,完全不懂水风在做什么难吃的菜。
水风对这种味道已经免疫了,没觉得有什么难闻的,他煮了一会,把颜色全部煮出来以后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把药滤了出来,朝傻子招手,道:“过来。”
唐无啸直觉这玩意肯定是给他喝的,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机灵的,躲在门后面装傻死活不肯进去。
水风的耐性有限,一拍桌子,砰的一大声吓了傻子一个激灵,他板起脸道:“你过不过来?皮又痒了是不是?快点过来!”
他一发火唐无啸就乖了,扭扭捏捏的蹭过来,还是离桌子八丈远。水风吹了吹碗里的药,尝了一口觉得不烫了,就把碗递到了傻子的嘴边,哄他道:“快把药给喝了,喝了你就好了。”
傻子喝了一口,立刻把药吐了出来,不情愿的道:“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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