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没有吹牛。一天换一次药,第四天清晨,沈秋宝醒来,左腿再无麻木的感觉。心中大喜,他小心翼翼的爬坐起来,掀开薄布被察看伤处。
纱布的中间呈淡黄绿色,不再染有血渍。
看着傅雷换了几次药,他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一些门道:淡黄绿色的印迹是伤药染出来的。没有血渍,说明伤口没有再渗血。
难道已经结了疤?他难以置信的伸手轻戳纱布边缘。
呀!还是不痛!
没有再迟疑,他雀跃的试着下了床。
扶着床头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他乐得合不拢嘴——左腿虽然软绵绵的,不及右腿有力,但是,如果动作不是扯得太大的话,伤口仅仅是隐隐作痛而已!
床头摆着好些衣裳。沈秋宝定睛细看,都是细棉布的旧衣裳,桨洗得干干净净。有米白色的小褂子,也有青色的外衣外裤,和傅大哥身上穿的样式一样,只是每一件都要小的多。床边还摆着一双青布敞口鞋,也是他能穿的大小。
昨晚入睡前,这些还是没有的。
不用说,肯定是刘爷爷为自己准备的。穿好衣裳,就能出屋走走了!
沈秋宝欢喜的穿上衣裳,然后扶着柴垛,慢慢的试着走到门口。
刘家拳馆会是怎样的呢?拳馆里的其他人也是和傅大哥、刘爷爷一样的好心人吗?他们会不会赶我走……离门口越近,他的心事渐沉。
屋子很小,他小心的碎步往前,一步一步的挪着,也只用了十来步,便站在了柴门的后面。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待我,反正,我一定要留下来。打定主意,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拉柴门。
柴门的外面明显没上锁,因为他只是轻轻的往里一拉,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清凉的晨风裹着淡淡的草木芳香扑面而来。
好凉!沈秋宝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好熟悉的感觉!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牛头坳村——他家位于东山下,而他的睡房又正好对着山林。早晨,山里寒气重。他清早起来,每次打开房门,都会被外面的凉风刺得打哆嗦。
难道刘家拳馆也是在山脚?熟悉的感觉顿时将他心中的惴惴不安抚平大半。
外面很安静。沈秋宝扶门张目四望。屋外的情形,和他这些天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刀剑铁枪,也没有开阔的练武场,他看到的只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之中,影影绰绰,分外宁静。
简直就象是打开了自己的睡房后门!
原来武馆是这样子的?沈秋宝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胆子顿时大了好几号。他试着扯起左脚,挪过三寸来高的破门坎。
伤口还是被扯痛了。他“滋”的抽气,赶紧打住——这些天,刘爷爷每次来看他,都是反复叮嘱:千万不可妄动。万一扯坏了伤口,轻则又要多躺几天,严重的话,会落下病根来,甚至于这条腿就此瘸了去。他一心想要留下来学武,可不能因为一时之好奇而坏了自己的腿。
疼痛的感觉很快消失了。
只要不疼了,应该就没事吧?沈秋宝感觉伤口没有往外冒血,长吁了一口气。
象他现在这副样子是没法去外面的树林里的。是以,他决定沿着墙根,随便走走。
扶着木板墙,他往右拐,更加小心的往前挪着——这里有一排样式差不多的小木屋。而他住的这间小木屋位于最左端。往左拐的话,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头。尽头一目了然:一堵长满青苔、两人多高的厚实石墙。
没走几步,这时,前面一间木屋也“吱呀”开了门。
老刘头披着一件褐色旧布夹衣自屋里出来:“云娃,起了。不多睡会儿?”因为昨天傅雷说过,所以,他脸上一点惊讶的神色也没有。
沈秋宝笑着唤了一声“刘爷爷”:“躺了好些天,想出来走走。”心道:原来刘爷爷住的也是柴房。
老刘头吩咐道:“这里是拳馆的西偏院。前头就是正院。这会儿,馆主大人正在练功。我要去生火烧饭,不能陪你。你就在这院里认认路儿,莫出去。要是冲撞了,可不好。”
“刘爷爷,我帮您生火。”在姑奶奶家的时候,长姐说过,大人们都喜欢手脚勤快的孩子。是以,沈秋宝毫不犹豫的主动请缨。尽管他其实很想去看馆主大人练功。
老刘头看了一眼他的小身板,乐呵呵的摆手:“你的腿还没好哩。等腿好了再说。”
“没事,已经不疼了。”沈秋宝坚持的跟在老刘头屁股后面。
后者见他走得还算轻松,便没有再拒绝——烧火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儿。小娃娃都好动,在床上躺上了那么些天,肯定憋坏了。活动一下身子骨,也不是坏事。
这一排小木屋共有三间。最右端的便是厨房。比起沈秋宝寄住的那间,厨房大了不止三倍。里头除了两孔青砖灶台、一溜从小到大整齐排列的铁锅、一口绛色大水缸,在黑漆斑驳的窗台下,还有一只半人高、八成新的木橱柜。后者做工粗糙,没有上漆,约摸三尺多长,分为上、下两层。
“饿了吧?”老刘头打开上面那层的橱柜门。
里面又分为两层:上面那层摆着两摞碗,都是细白瓷的,一大一小。大的那撂是海碗,共三只,小的那撂,在姑奶奶家是当菜碗用的,共五只;第二层搁着一只半尺来长的旧竹篮。
老刘头从竹篮里掏一个杂面馒头,转身递给沈秋宝:“昨晚还剩了点馒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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