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到最后,台面上的玻璃瓶也掉了下来,砰地一声,碎作无数玻璃渣子,水飞快地淌了一地,把那些广告纸浸湿。富贵竹摔得枝叶纷乱,鲜红的鱼躺在地面,挣扎着,跳动着。
陆月浓立在门边上,给社区民警发去一则消息,回身锁了屋子。他没有拦陆春城,毕竟拦了无用,没必要逼他打更狠。
太多时候,陆月浓会觉得他的理智像是一种无声的纵容,而李萍芳于自己而言,是无声的加害者,亦是母亲二字。
陆月浓必须承认,他已然冷透的心里,偶尔也会复苏几丝不甘,即使她从始至终都是那样不幸,让人没道理责怪。怨怼容易发作,亲缘的本能更易作祟,两厢交缠,过于复杂。
门关上了,声音却是不断的。陆月浓闭上眼,方才父子间的温馨,仿佛是十八年噩梦里昙花一现的错觉,从未真实地存在过。
第37章春回
高一分班考试后,没什么悬念的,陆月浓高分进了文科精英班。
让陆月浓讶异的是,江倚槐最终也考入了精英班,还能继续做他的同桌。不过,等到高二开学,江倚槐被一个剧组收进深山老林,将近一个学期,陆月浓几乎就没怎么见他来过学校。
日子却是照旧过的,江倚槐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仍旧没给自己买任何通讯设备,虽然深山老林里也确实用不到,但偶尔能遇上电话亭的时候,还是会抓住机会给陆月浓打个电话。
在这样不咸不淡、不断不续的交流中,一晃又是一年春,已至高二下学期。
“06-07学年春季爱心义卖”的横幅高悬在礼堂大门顶端,因风而动,红晃晃的,瞧着又喜庆又扎眼。从底下路过的学生,难免不抬头多看两眼。
礼堂前的空地上,桌子摆了二三十张,一排排,一列列,夹杂着各色的海报横幅。
穿着奇装异服的摊主们招徕着往来的“顾客”,散播传单,分发气球,各显神通。而“顾客”们说说笑笑,不时往红色箱子里投一点钱,捐钱的同时还能换取喜欢的“商品”,一举两得。
顺高一年一度的义卖活动,举办在学雷锋日这天的活动课上。排场浩大,连庄严肃穆的大礼堂都充作学生们的背景板。
陆月浓因有事,多在郁冬那留了会儿,左右不过晚到了十分钟,结果各个摊位前已是水泄不通。好在他对这些花里胡哨的活动兴趣不大,更不会在自己都不足够的时候去花那些闲钱,便绕开乌泱泱的人群,从后面走到他们班的摊位去。
因各位学霸课余时间有限,经济能力也参差不齐,大家心有灵犀地达成共识,没花很多时间去筹备参展的东西,因而义卖这天,可以看出文精班主营的业务不宽泛,甚至可以说是简单明了——就只有书和衣服。
门庭冷落,陆月浓便坐在班级摊位上,接过了最不抢手的“摊主”一职,放班长她们出去逛,而后乐得自在地捧一本书看。
落到一半的太阳将余晖洒在他身上,像覆了层暖融融的金边。
摊位上售卖的书都是班里同学带来的,杂七杂八,或新或旧。标价却是不能按照原价定的,一来纯粹是为了献爱心,二来二手书身价本就大打折扣,只是该如何给价,也没人给个准头,更没有衡量的尺度。
在被十几个人包围后,陆月浓面色虽不改冷静,但心里已有些不耐,他梭巡片刻,从桌肚里扯出一张大白纸。
这纸应该是早前宣委做海报剩下的,边缘留有裁剪的痕迹,跟鲨鱼咬了一口似的,如果硬要美评一番,只能说“犬牙参差”,还挺有残缺美。
好在这并不妨碍陆月浓发挥,他把纸铺好在桌面上,用尺子厘去边角坑坑洼洼的部分。碎纸入篓,他发现桌上没有可供写字的用具,便转头:“蒋丽,笔借我一下,谢谢。”
蒋丽在一旁画得好好的,忽然被借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出于对合作伙伴的信任,还是将笔递了过去。
陆月浓接过笔,先是顿了几秒,而后在白纸上“唰唰”几下,愣是把马克笔写出了毛笔的效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他转首再道声“谢谢”,把笔归还,又取了透明胶把纸往摊位前一糊。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快出了“温酒斩华雄”的错觉,还没等蒋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陆月浓已坐回位子,捧着书继续沐浴金光了。
摊位前的众人一看,啧啧称奇,甚至还有人特地驻足围观,桌前聚起一拨人。
男生女生都有,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也不知是赞叹字好,还是被别的什么惊到了,表情古怪而微妙。
蒋丽将这些表情尽收眼底,内心几度犯嘀咕,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放了笔,抄到前面去看了一眼——
“给钱就好,谢谢大家。”
“……”蒋丽觉得字是好字,人间哪得几回见的好字,只是这内容……不怕没人买,就怕亏本啊。
蒋丽的担心不无道理,的确有个别贪便宜的,在陆月浓身边哄抢了一阵。但没过十分钟,摊位就清冷下来,毕竟在活动中,玩才是第一要义,买书的人总体不多。之后偶尔有几个人来,也大多是找蒋丽画手绘t恤的。
蒋丽是文英班美工的一把好手,宣传委员的得力副将。这妹子精通绘画,因而一手撑起了班里黑板报的半边天——另一半边天是陆月浓的粉笔字。因此,这次蒋丽自告奋勇要做这个diy的企划,也得到班里同学的一致支持。
“你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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