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杨从循和胡三一行在赵家集上三娘饭铺打尖用饭之后,就赶起车马,奔着西北方一处唤作‘两间房’的小乡镇疾驰而去。
在路上,小狐狸胡三耐不住嘴馋,又把黑爪伸向车厢之中的荷叶包……
之后,胡三、杨从循和王管事就围绕‘黑店、茶叶以及餐具’等问题展开一场友好而热烈得学术交流大讨论。
说真的,小狐狸胡三从头至尾都没听懂几句,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得出一个‘这三娘饭铺的三位老板娘不好惹’的结论!
在学术交流的最后,小狐狸终于忍耐不住了:“杨兄,你就直说,那个开饭铺的三娘是干啥来的吧!”
只见那杨从循信手伸两指从车厢中那个摊开的荷叶包中夹起一块鸡肉,而后手指一并,用力得来回捻了捻,最后盯着那块被自己挤得碎烂的鸡肉咧嘴笑道。
“如果杨某没有看错,这些碎骨根本不是正常的鸡骨,而是被真正的武功高手用内劲生生将整块鸡骨震碎。
看来杨某适才狂点饭菜的举动真是得罪人了,这哪里是切鸡?分明是用阴劲将整只烧鸡硬生生得扯成几截。”
说完,杨从循随手将那块鸡肉丢到车窗之外:“依杨某浅见,若是手上有这等功夫,似乎就不必干黑店之类的买卖了吧?
反正杨某是决计敌她不过,此人如要跳出来为难,杨某也只有将身上的财物都托出献上这一条路好走。”
说到这里,杨从循抬头笑吟吟得望向赶车的王把式:“敢问王管事,前面那个‘两间房’到底是什么去处,为何连这等人物都惊动了?”
见杨从循出言询问,赶车的王把式顿时就把一双眉毛拧成一个大疙瘩。
“可说呢,这位三娘子自家吃得是京口八作出的上等烧鸡,饮得是正宗原浆白干,连仓促间端上来茶汤里面都放的上好的铁观音。
有这等身家居然还要依靠打劫过活,王某少说也在这条商路上混了二十年,这等新鲜事真是闻所未闻!”
“也就是说,这个开店卖饭的三娘并非是觊觎我等钱财货物!”
“回杨爷的话,小人确实觉得这个三娘在此开店并非图财,也不像是专门冲着咱来的。
就咱们方才结账时放下那点银子,可不够人家的茶汤酒水钱,真要动手,方才在店里就该动手生事了。”
说完,王把式不禁用手挠起了光溜溜的头皮:“小人倒觉得那三娘是在等什么人。
真是奇了怪了,她要等人为啥不选京城或承德这样的大城市,非要窝在这小小的赵家集呢?
咱脚下这条官道是一路着奔承德去的,过了前面的‘两间房’,连十来户大小的村子都没几处啊!”
说着说着,王把式突然双眉一展:“难道她是在等送骨瓮的车子?!”
“送骨瓮?这,这是什么东西?”
“大仙容禀,这骨瓮就是专门盛放尸骸烧化后所余骨灰的窄口黑陶瓮。
说来也巧,咱今晚要停歇的‘两间房’就是一处专门烧制这种骨瓮的镇店。
那个‘两间房’的诨名,说的就是这镇上除了有专门住人的客房,还有烧造这种陶瓮的陶房!”
听王把式一解释,杨从循和小狐狸这才明白,原来这四城九门的京城,除了繁华甲于天下之外,还有一点是与别处不同:京城里格外见不得路倒饿殍!
这点说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甭管多圣明的天子当朝,都不能阻止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倒毙街头。
尤其是腊八前后那几天,真可谓‘冷煞叫花’。
搁在寻常城市,如果出现不幸在寒夜殒命的路倒儿,无非就是安排几个义工衙差,天明起来用薄草席将尸首一卷,扛到城外乱葬岗子上一丢拉倒。
然而在京城左近,你可找得着一处尸骨狼藉的乱葬岗子么?
要是任由尸体在烈日之下暴晒腐烂,回头再起了尸瘟,一旦伤到皇城里的贵人可怎么得了?
因此这京城之中,一旦巡街的兵丁衙役们发现街头路倒,就会立即安排人手,将死尸扛到布设在城郊的善堂之中。
由专人组织砍柴烧化,最后再将剩下的骨灰装入专门的骨瓮中掘坑掩埋。
这种将死尸烧化装坛的做法好是挺好,但却带来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京城里找不到几个愿意干这行买卖的人家。
因此这装骨灰的黑瓮必须从外面贩运!
你想啊,这里毕竟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在街口随便支个摊子,卖点焦圈豆汁馄饨爆肚炒肝卤煮之类的小吃食都能糊口养家,谁会去干这种既需要制陶手艺,又有些犯忌讳的行当呢?
然而‘西方不亮东方亮’,京城百姓的避讳恰好成就了‘两间房’,这个原本只能依靠过往商队投宿才能赚几个稀饭钱的小镇子。
自从干上烧造骨瓮的行当,小镇居民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把式一行才会对丘二小口中关于‘两间房’闹鬼的传闻嗤之以鼻。
你们赵家集见不得人家‘两间房’日子红火就实说,有本事就自家也学学这烧造陶瓮的手艺。
真能呛了人家的行也算你们的本事,‘吃不着葡萄倒嫌葡萄酸’算怎么回事?
“大仙您有所不知,这骨瓮虽是京城里绝少不得的物件儿,可那负责烧化死尸的善堂却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去处。
因此这骨瓮都给定死了价钱,四百钱儿换一个瓮,想多一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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