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容禀,那一天小人跟在儿子身后,也是一路暗自琢磨。
小人心想日后若是从旁家打听到那姑娘的人品尚好,当真三媒六聘得娶回来当儿媳妇也不错。
反正咱徐家就一臭说书的,也挑拣不得人家什么……你说这天杀的畜生咋就抬腿进了那种地方呢?”
那徐绍忡正要接着发牢骚,一抬眼却发现面前的杨从循和胡三都面色阴沉起来,赶紧一撸那件还算光鲜齐整外袍的袖子,露出一只补丁摞着补丁的旧棉袄袖来。
“大仙您请看,小人家里如何是那种去得起花街柳巷的人家?”
见徐绍忡他内里穿的寒酸,杨从循和胡三顿时就发出‘哎呀’一声,这才想起一个问题。
徐绍忡他儿子在外眠花宿柳是没啥可奇怪的,可这花用出去的银子是打哪里来的?
要知道这院子里的鸨母可不是开善堂的人家,就算来人是财大气粗的富家公子,断也没有容你在瓦子里赊花账的道理。
这徐少游一连在‘莺歌馆’里高乐了两个晚上,他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只见胡三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来回在茶桌上踱了两圈,就扭头看向徐绍忡。
“你儿子他该不会是入了什么帮派,或者是给打家劫舍的强人当下手把哨望风,这才从中分了些赃银回来?”
“哎呦,大仙爷您有所不知,我那儿子他的右腿有点,有点不灵便。
就算真心想要插香入伙,那人家也得要他啊!”
听徐绍忡说,就在他儿子五岁那年好端端地突然就发起了高烧,一边烧还一边鼻孔流血,症状可邪乎了。
当时徐家找了无数大夫给开药也不见好,最后得亏寻着一个举幌游方的大夫给开了一副偏方服下,才烧退血止,险些这人就给耽误了。
然而徐少游的这场病毕竟被拖了太久,虽然最后保住了一条命,但他儿子的右腿却留下病根。
平时还看不出啥毛病,可一旦步子迈的急了,这右腿就直绊左腿,非得在地上摔个嘴啃泥不可。
“大仙您说,像我儿子这样腿脚不灵的情况,哪伙强人敢要他把门望风啊?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那徐绍忡探手入怀,最后摸出一片约莫有三四钱重的碎‘银子’。
瞧这块‘银子’中间钻空,一侧还隐隐镂有细碎花纹的样子,八成是从一把银酒壶嘴上掰下来的。
“这块银子就是今早那天杀的扔在我家桌上的。
那畜生非嫌小人昨天给他吃的饭菜太过寡淡无味,非得支使小人拿这块银子去给他买酒买肉。
小人方才在台上说书之时,老是神使鬼差得想到此节,一时魂不守舍,这才将一段书说得颠三倒四,污了大仙您的耳朵。
可怜小人家里别无长物,连给大仙您的供奉都拿不出来。
只好求大仙爷您大发慈悲,救小人儿子一救,下辈子即使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两位的恩情啊。”
说着,那徐绍忡又要继续跪地磕头,一旁的杨从循见状忙一欠身,伸手拦住了徐绍忡,接着就扭头看向桌子上的胡三。
“有话好说,徐先生你先起来说话……三弟你的意思呢?”
只见小狐狸颇为无奈得一耸肩膀:“那就去一趟呗,谁叫咱俩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说罢,小狐狸低头不怀好意得看向跪在地上的徐绍忡。
“不过三爷我可没有白替人跑腿的习惯,而且这次也不打算坏了自己的规矩。
要是我们兄弟俩出手救了老徐你的儿子,当年那游方医生给你儿子开的那张治疗流鼻血的偏方?”
就见徐绍忡点头如同啄米一般:“小人省得,省得!
这就回家将方子抄出来奉上,还望大仙您千万救我儿子一救。”
“行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杨兄,咱就受累走一趟呗?老徐啊,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带路。”
姑且将千恩万谢得上台收拾说书家什的徐绍忡放在一旁不谈。
等杨从循唤过跑堂的小二将茶钱结算过之后,小狐狸嘿嘿贱笑着将大嘴巴伸到杨从循身边。
“杨兄,待会儿老徐将那治疗鼻血的方子抄出来之后,你帮着去药铺给兄弟我抓点药回来。
近来小弟这屁放得有些勤了,劲儿一使过了,就崩得小弟鼻孔一阵阵得疼。
咱寻思不如提前弄些药预备着,等将来真流鼻血的时候好吃。”
要不是小狐狸后面还跟着一句“我瞧那附在老徐儿子身上的多半是个不成气候的游魂,届时兄弟就像当初救陆大舌头那般,凑上去一个屁就让那厮滚蛋走人”,杨从循准得一把将他扔到一边。
“兄弟你尚未见到那徐先生的儿子,就一口咬定是游魂作祟。这结论下得如此草率,可有什么凭据么?”
只见小狐狸得意洋洋得冲着杨从循一拍自己白绒绒的毛皮肚子。
“凭据就是咱肚子里这套肠胃!那附身的要是像兄弟这般有自个身体的精怪,就绝不会掏银子让老徐他买酒置菜。
凭啥我出钱让他儿子享受实惠?这酒菜进了自家肠胃,咋说也能落套好下水不是?”
说完,小狐狸好整以暇得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所以这回附身得是个没有身体幽魂,而且还是个没有啥本事的新鬼,想要赶走它简直不要太容易。”
“兄弟何出此言?”
“我的哥哥哎,这鬼是没有身体的!
等死后四处飘荡不曾进食的时间一长,它们自然而然得就会忘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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