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厕所的坐便上,刘德桦摩挲着手中的瓷砖。
感受着手指传来的触感,他一用力,衬衫被瓷砖撕出一道口子。
很锋利,他露出一丝安心之色。
这块断裂的瓷砖会了结我的性命。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不断的颤抖着。
摄影机清晰的捕捉到了他手掌的颤动,显然面临赴死的一刻他并不决然。
镜头并没有照向他的脸,可他依旧做足了神态。
随着镜头慢慢上移,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脖颈。
不断的摸索着,他在寻找自己的颈动脉。
终于,他将瓷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连做三个深呼吸,依旧不能止住颤抖的身躯。
另一只手已经无意识扶住墙壁,仿佛这墙壁的结实感能给予他一丝勇气。
“嘶!”
瓷片精准的割破血袋,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好!卡!”
尔东升朝一旁的季云挥了挥手,示意他入画。
季云走到厕所门口,怀着不安的心情敲响了门。
“叩叩叩!”
“兵与贼的游戏,我想你也明白。”
他慢慢踱步走到洗手池前,面对着镜子,仿佛说给隔间里的林昆,又好像在说服着镜子中的自己。
“你运气不好,输给我了。”
季云打开水阀,双手探出,在水流中不断揉搓着。
尔东升一愣,却又没有叫停。
脑中顿时闪过千百条思绪,为何季云要在此时打开水阀。
仅仅半晌,他就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阿力是一个卧底,一个背负着背叛之名的人,在林昆身边潜伏许多年,想必他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了些许污秽。
此时他清洗双手,不仅是在清洗手上的污秽,也是在与从前的自己告别。
尔东升点点头,眼中大亮。
真妙!
“我不希望在法庭上再见你,到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季云仔细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全然没有注意到镜子中已经映照出林昆的倒影。
“我只希望你告诉你两位女儿,我不想伤害她们。”
双手恰到好处的清理完毕,刘德桦也已走出隔间。
他甩甩手上的水渍,抬起眼,正好看到镜中那浴血的身影。
“砰!”
刘德桦抓住季云的衣领,他在努力还原着失血的状态。
整个人无力的撞到季云的身上,全凭着胸中的怒气,连带着猝不及防的季云一同栽倒在水池之上。
“为什么...”
刘德桦的声音断断续续,“记不记得你当年身无分文,什么都没有,是我借钱给你才有地方住,你记不记得。”
他的肺如同破损的风箱,一句话仿佛从小腹开始发力,一路碾压到喉头。
“是假的。”
“你赌钱输了,被人连夜追杀,是我拿钱救你你还记不记得。”
“是假的!”
林昆难以置信,“我被人砍,你为什么要救我。”
“全都是假的,那些全都是警察你知道吗!”
季云的声音越来越用力,三句“是假的”,将情绪从惭愧转向高昂。
刘德桦张了张嘴,仿佛一口气顶在喉咙上,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收回手,身上最后一丝力量也被抽离,双腿渐渐发软,动心骇目。
“我一直当你是亲弟弟啊。”
可怜,无助,他嘴唇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
“我把所有生意都交给你,我这辈子没信过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卖我!”
他的声音已经变形,杜鹃啼血般发出哀鸣。
季云的防线瞬间被击穿,无尽的愧疚充斥着他的脑海。
空间顿时寂静下来。
仿佛是画中的留白,两人默默对视,谁也张不开嘴。
水阀中的水依旧汩汩流淌,不过其中已经混入了林昆的鲜血。
两种液体浸泡在水池之中,将洁白的水池染成粉红色。
眼看空气已经凝固,仿佛遵从本能一般,一个摄影师鬼使神差的将镜头对准水池。
身体已经操纵镜头转过,他才后知后觉的将视线转向尔东升,摄影师心中同时暗道糟糕。
脱离主画面去拍摄水池的镜头,他此时甚至想剖开自己的头颅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尔东升竟给他递来了鼓励的表情。
他心中顿时镇定下来,稳住双手,仿佛这洗手池中蕴含着莫大的谜团。
尔东升稳坐在导演椅上,心中更加满意。
这个另辟蹊径的摄影师可堪大用,他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纯洁的水被罪恶的鲜血混入,这就是这场对峙的结果。
“你在想什么!”
刘德桦的气口再次打开,他终于冲破了那种哽咽带来的难言感,“你做警察一辈子都赚不了一千万!”
“你以为你真的在卖电器啊!”
水流将鲜血的痕迹渐渐冲淡。
“一除以三永远除不尽的问题你懂么?”
“为什么你的价值观永远是错的!你在卖毒品啊,你在害人你知道吗!”
刘德桦表现的像是一个小孩子,整张脸上布满了无助,他的视线四下逃窜,却始终不敢与季云对视。
眼看阿力想要离开,他连忙丢弃内心的纠结。
“唉!”努力的拉住季云的手臂。
“我不跟你吵!”他已经露出求饶的姿态,“你在给我一点点时间,就一会。”
“我差不多了,我真的差不多了。”脖颈上的鲜血汩汩流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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