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起来了,穿了一袭素白常服。原本是想出门,但那耽于欢爱的痕迹太明显了。胸口、腰间、腿侧、颈窝的痕迹都能用衣服遮挡,但是他面皮薄,只要晚上做得劲足,次日眼边的余红就散不干净。
丁桃站在廊下喂红鲤,他还给骨津滔滔不绝地讲着故事,手里头攥着的鱼饵一个劲地往下漏,掉缸里,那两条红鲤跟着狼吞虎咽,等骨津反应过来时,有一条都撑得翻肚子了。
骨津要揍丁桃,丁桃见势不妙,赶紧把剩余的鱼食塞兜里,连蹦带跳地往正房跑,喊道:“公子!不好啦!津哥把鱼给喂死了!”
沈泽川从托盘里端了甜汤,给丁桃一碗,让他坐在檐下喝,问骨津:“今日伤势如何?”
骨津看沈泽川趿着木屐,就知道他今日不出门,行了礼,说:“好多了,大夫按时来换药。既然公子今日不出门,那咱们现在就让厨房准备吗?”
庭院里簇着树荫,两侧推开的门板上印着花影。今日天气好,还没有到午时,就已经开始热了。沈泽川修长的手指晒在日光里,像是拢着把澄澈的琥珀。他不耐冷,也怕热,今日看着就很乏,整个人有点懒的意思。
“天热,师父怕腻,策安易燥,让厨子拣着清淡点的做就行了。你如今带着伤,就按照大夫和师父的嘱咐,让厨房单独给你做一份。”沈泽川退了半步,回到檐下的阴凉里,“丁桃,去院子里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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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没有住沈泽川原本给的独院,而是跟乔天涯他们住一个院子。人到了年纪,就怕寂寞,如今没有了齐惠连同他争吵,他一个人,难免伤情。好在这批近卫有离北的,还有原锦衣卫出身的,都对纪家拳很是尊敬,也希望能得到纪纲的指点,所以都喜欢不轮值的时候跟纪纲待在一起,又都是些还没有成家的小子,纪纲觉得热闹,心里也高兴。
纪纲现在睡得早,起得也早。他今日卯时一刻就起来了,在院子里看乔天涯他们打拳,吃完茶溜达出来,发现沈泽川没有起来。他背着手又溜达了一圈,回来发现沈泽川还是没有起来,所以这会儿一见人,就问:“今日怎么起这么晚,是生病了?”
沈泽川一愣,顿了片刻,说:“……早上贪睡,误了时辰。”
纪纲看他今日精神也不好,便说:“如今事情虽多,但也要顾及身体。晚上我下厨,给你做两道鱼。”
他们在这闲谈,那头萧驰野就回来了。他在院门口见着丁桃,就知道纪纲到了。他脱了外褂,净手时问晨阳:“早上师父也来了?”
晨阳如实地说:“公子前几日给师父买了只小云雀,师父每日早上起来都要遛鸟。今日到了咱们院门口,没见着公子起来,问了好几回。”
萧驰野拭了手,沿着廊子到了跟前,进门时先对纪纲行了弟子礼。他在梅宅的时候就对纪纲和左千秋十分恭敬,但是纪纲忘不了他六年前那一脚。如今沈泽川与萧驰野同舟共济,纪纲以为他们俩人之间只是私下冰释前嫌,是有些交情的朋友,所以为着沈泽川,也不会轻易给萧驰野脸色看。
纪纲跟左千秋是兄弟,按照辈分,萧驰野拜他是礼数。他颔首,言简意赅地说:“侯爷不必行如此大礼。”
萧驰野入席,纪纲在上,他和沈泽川正好面对面。席间纪纲会问些剿匪相关,以及左千秋的事情。萧驰野都一五一十地答了,他不求答得好,只求答得真。
纪纲是极重感情的人,他早年因为吃酒误了差事,让养父纪无凡因此失宠于光诚帝,所以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后来端州沦陷,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酒。他没有齐惠连那般显赫的才名,但是他在锦衣卫中很有威信,以葛青青为首的一派人之所以肯在廷杖、诏狱乃至后来的时间里竭尽全力地帮助沈泽川,初衷都是纪纲。纪纲还在锦衣卫里任职同知时,很少借势压人,也看不惯潘如贵一流,甚至屡次帮助无辜洗刷冤屈,为此得罪了不少权贵。
对于这样的长辈,萧驰野不会投机取巧,他得拿出他所有的诚意,才能让纪纲真正地对他另眼相看。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纪纲想他们还有要事相谈,便没有久坐,早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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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驰野在换衣服,赤着上半身时,拉过沈泽川的手,照着自己后背摸了一把。
沈泽川还坐在席垫上,一手架笔,计算这段时间的花销。他摸着萧驰野的汗,抬眸说:“这么紧张。”
“吓死了,”萧驰野迅速地穿上衣物,“担心答得不够诚恳,让师父再起了疏离之心。这段时间实在忙,回头得找个日子,跟师父好好谈谈。”
“慈父爱子,非为报也。①”沈泽川搁了笔,“师父这一关没有利益往来,只有情真意切。二公子路漫漫,那一脚倒把你自己踹了个远。”
萧驰野倒进藤椅里,想了片刻,说:“今日换做是我老爹,这顿饭未必能吃完。”
萧驰野心有余悸地摸了把自己的胸口,看着沈泽川。沈泽川沉思在账簿上,笔握了又放,袖口滑下去,露出一截白。他侧颜很平静,屋里没别人,因为热,所以微敞的领口露着雪白,上边有亲咬的痕迹。
那么薄。
萧驰野竟然有片刻发呆,他愣愣地望着沈泽川,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出来。
“兰舟。”萧驰野鬼使神差地唤着。
沈泽川心思没在这里,他正想着该让葛青青从厥西找几个会算的管事过来,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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