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厮胡说八道什么!”我瞪眼狠他,他赶紧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是是是,小的掌嘴,掌嘴。”
心里实在慌得厉害,头上渗出了汗珠。现在当务之急是进宫,可怎么进呢?
我现在就是一介布衣,连祭祀都看不见她的御驾,该怎么做才能到那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去见她?难道要把沙钰做的面具撕了,跑到刘月华的府邸门口转悠?
唉,以前信手拈来的事情,如今对我来说难如登天。
“姑娘出手这么大方,我再和您说一件辛秘,坊间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小厮见我不说话,又笑的一脸八卦:“据说摄政王对凌空皇帝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只可惜她是皇帝的亲妹妹,所以不得已隐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天子病重,她每天除了处理朝政,就是形影不离的给皇帝侍疾左右!”
深深皱起眉头,世人不知风三文九,所以传出这等乱七八糟的事。怪不得前世在野史上看到凌绪对她姐姐凌空有乱了纲常的感情,原来是从这时传出来的。实在荒谬!
“哎,姑娘您别走啊,我们这茶馆有厢房的您住不住啊——”小厮还在身后喊着。
==
盛卿楼。
我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匾额,大步跨入。
当初在火海之中太着急,外袍外套在燃烧之后被我一齐脱下扔掉,里面挂着的东西便也随之丢失。所以现在连个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进入盛卿楼,跑堂的立即过来问我打尖儿还是住店。视线越过他看向柜台后面的算账秀才,吐出几个字:“我要见三水先生。”
“您在说什么,小的怎么听不懂啊?”
“就是萧湘。”三水先生是他后来给自己起的别号,这些年在江湖上逐渐有了名气,原名倒是不被人知晓了。
那小厮脸色变了变,我指着那个账房秀才说:“就是他。”然后直径走了过去。
萧湘与我对视,眼睛里有片刻迟疑,很快站起来笑着说:“客官来结账吗?”
“不,是专程来找你,”我压低了声音:“萧湘,我曾经在青州给过你一个玉如意。”
……
我被萧湘带入了顶楼的密室。眼见四下无人,我赶在他开口之前把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萧湘眼睛瞪的老大,双膝跪地道:“恩人您还活着!”他努力克制起自己的激动的情绪,不复当年愣头青的模样。
盛卿楼正式被朝廷收编之后,萧湘这个大管家也跟着成了朝廷的命官,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入仕了。所以喊我这一声“恩人”,也不算夸张。
编了一些谎话说自己没有被烧死,侥幸活了下来,费尽千辛万苦才返回京城。
“萧湘,此事切勿伸张。”我提醒他。他点了点头:“好,卑职现在就去找摄政王。请恩人在此稍后。”说完就没了踪影,我便待在他这小屋子里发呆。
刘月华来的很快,而且是怒气冲冲。
到底是与那些老狐狸周旋的久了,她举手投足间有了不少上位者的气势,然而还是不能与刘月盈相比。
门很快被推开,刘月华带着风就进入内室,一眼看见了我。她步伐匆匆走到我面前,伸手就捏我的脸。
“嘶——你做什么!”我被她捏的痛极了,用手臂挡着被迫让她离我有些距离。我的脸被她上下左右拉扯了许久,她才放开魔爪后退一步,双手叠抱在胸前,斜眼看我。
她在打量我的时候,我也在打量她。
刘月华外面披着又大又厚的貂裘和红斗篷,头发丝上还有一点落雪,现在逐渐融化成小水珠;她的脸完全长开了,妆容精致,双颊上带着一点红晕,眉毛很像刘月盈,圆圆的眼睛则没有她那样锋利。
“阳缕,嗯?”她的表情很不好。
“对,是我。”
“既然没死,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说来话长。等我见到皇帝之后再慢慢说罢。”
她听了这话,滔天的怒火倾斜而下:“说来话长?说的如此轻飘飘,你可知皇姐想你想的有多痛苦?她本就身子弱睡眠浅,每晚不知要惊醒多少次,后来严重到太医开安眠药才勉强入睡,就知道折腾自己。你忌日那天她在高楼上吹了一夜寒风,最后被宫人抬回来,烧了整整三天啊……她们都不知道,我知道,皇姐念的一直都是你的名字,她醒了以后无措的表情我活了二十五年,那是头一回看到——那么骄傲的皇姐心如死灰都是你害的,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怎么还知道回来!”
我被她吼的无语凝噎,一抬头,发现刘月华的眼泪噙在眼眶,脸因为怒吼而发红。她这张因为恨我而盛怒的脸,与我印象中那个颐气指使、娇蛮任性的小姑娘完全不能重合在一起了。
这便是时光么。
她已经是文九的母亲了,已经是大兴的摄政王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如果沙钰早些告诉我真相……我笑了,哪有什么如果。
“刘月华,我和她的事已经说不清楚了,不过都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经历了这么多,我会把知道的一切,这些前因后果完完整整的告诉她。所以请你让我去见她一面。”我低下头,说的极为郑重。
刘月华的轻笑在耳边响起,然后又恢复沉寂。空气有一些凝滞,心里七上八下。
喜欢故卿辞请大家收藏:(m.23dshu.win),爱上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