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身子还没大好吗?这些医官真是和废物一样,我回去就革了他们的职。”
“都是老毛病,怎会好的那么快。你太操之过急了。”刘月盈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扣上放回桌子。
“哎,阳缕,你来的正好。”刘月华见阳缕身着淡紫色的曲裾深衣走进来,原本总是固定在头顶的长发全部散下来披在身后,忍不住感叹道:“你配上这身打扮竟然如此好看。以前在宫里做官的服饰倒糟蹋了你的容貌。”
阳缕不是很在意的微微一笑,走到刘月盈身边坐下,这才说:“绪夫人可少吃点咸萝卜吧。”
刘月华怎么会听不懂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话,笑着说:“你这嘴这么多年都没变。不与你瞎贫,我今日来有正事,刚才与阿姐商量了一会也定夺不准,正巧你来了,问问你这个前丞相的意见。”
阳缕转头看刘月盈,见她点了点头,于是颔首道:“洗耳恭听。”
“一年多以前,阿姐不是为了牵制南宫和萧楚两个将军,建立了外门武卫都护府吗。”刘月华起了个头,阳缕一边听着,视线在主屋里乱瞟。
“门廊下站着的是谁?不用避讳吗?”她突然看见主屋左边的门廊垂纱下有两个人影子,一个好像是年轻的少妇,另一个则是十岁的男娃娃。
“不用,她是礼部侍郎妻子那边的外甥女,做事麻利灵巧,嘴也严实,我就选她做新任女官跟在身边了;旁边那个是她儿子。”
“原来如此。”阳缕放下心来,等待刘月华继续说。
“外门武卫都护府设立的初衷,是用武林势力维护地方上的治安,把军队往京城调。外护府的权力在建立之初便被阿姐牢牢控制住,旁人是完全不能插手的。因此这武将少了军权,还被外护府牵制,已不怎么让人担心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文官。”
“文官不过是结党营私,掀不起太大风浪,怎么让绪夫人担心了?”阳缕撑起脑袋,等着下文。
刘月华的喉头动了动,没有开口;一直沉默着旁听的刘月盈接过话茬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廷的官员没清洗干净,月华培养的心腹还不能顶替上去,于是一些旧臣仗着资历不服管教,瞒报地方的奏章。我的意思是,左右你的盛卿楼已被内阁收编,不如直接改成一个外门参知辅政院。这外参院的道理和外护府一样,都是吸收民间的力量来牵制朝廷官员。若能设立一个这样的民间组织,权力再直接交由月华,那些文官就不能瞒报地方的奏章了。”
“嗯……”阳缕低头想了想,开口说:“如此周到,我没什么意见,绪夫人在顾虑什么?”
刘月盈嗤笑出声:“月华面子薄,盛卿楼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现在要把它编成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组织,她羞于与你商量,故而犹豫许久。”
阳缕无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玉佩,也笑了:“绪夫人现在可是九五之尊,想做什么宣告一声就行,谈什么商量。”
“要不是因为你是阿姐的妻子,谁管你呢?”刘月华竟也没生气,一笑了之。
今日皇宫里事情少,刘月华有心躲懒,便待在这水楼台待了一个下午,翩秋进来续了好几次茶盏。刘月盈退位之后只带了翩秋和舞夏二人,常侍因为翩秋的缘故也跟着来做了个管家。水楼台里其余的下人都是新找的,无人知晓盈夫人的身份。
翩秋把滚烫的开水沥了好几遍,温度刚好能入口。水流顺着紫砂壶的小口注入杯中,刘月华好像想到什么,突然说:“阿姐,你为何能让那群老东西缄口不提广开后宫的事?”
刘月盈愣了愣,转而说:“怎么,他们又开始逼你选秀纳夫了?”
“可不是,天天上折子,跟催命符似的。”
“你赶紧把风三扶正,一时半会能堵住他们的嘴,”刘月盈瞥了一眼阳缕,又说:“不过让他们彻底闭嘴是不可能的,隔几个月又会开始吵吵。你若是能忍受后宫的烂摊子,不如就允了他们的意见,否则那群大臣可有的烦。”
“可阿姐你不就是没有开后宫么?”
“我没开,父皇没开,如若你也不开,恐怕那群大臣就要闹翻天了。子嗣有关国运是头等大事,父皇只有你我两个孩子,我也就指望着你,你还能仅仅指望文九吗?还是说,你对风三也情根深种,非他不可?”
“这倒不至于,你与父皇都是情种子,我才不是。”刘月华撇了撇嘴,“这么想来,太过专一未尝不是件坏事。”
阳缕托着腮听她们姐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突然听见刘月盈说了那话,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忍了忍还是故意问:“月盈,你对谁情根深种啊?”
刘月盈转过头装作没听见,伸手拿了茶盏浅饮一口润润嗓子,一抬头便看见刘月华的眼睛眯成了狐狸,就等着看戏。
阳缕没等到回应,不依不饶:“月盈,这个别院为何要叫‘水楼台’?听绪夫人说,这名字可是你亲自起的呢。”
刘月华捂嘴偷笑,刘月盈面色绛红,对着阳缕低声嗔道:“混人,别当着月华的面说这些。”
阳缕看着刘月盈火烧般的脸,心满意足的说:“好好好,我不问了还不成吗。”
自家夫人太过内秀,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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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暮,刘月华依依不舍的赶回皇宫,跟她来的女官也一并离去。阳缕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跨出门槛想往右耳房去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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