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齿清晰,声音很大,在内殿里几乎都有回音。
待到他讲完,声音还在梁上环绕,所有人一言不发。
“众卿怎么看?”
元哥儿看向左右相。
左相眉头紧皱。
围剿倭人一事,他是知道的。
谢家跟他沾亲搭故,那几个死了的小娘子,有一个说来还要叫他一声姑祖父。
右相眼珠转了转,吸取前些年的教训,缩着脑袋不吭气。
元哥儿扫了眼顾晟,又继续盯左相,“左相有何高见?”
皇帝如此点名,左相躲不过去,只能道:“臣以为,此事须得以强硬外交回击。”
元哥儿看向右相,没等开口,右相就道:“臣附议。”
元哥儿这才看向顾晟。
顾晟是武将,又深得皇帝信任,若带兵,他必定是首选。
可元哥儿并不想他领兵出去。
如今的朝局正是三足鼎立,维持在微妙的平衡之上。
如果顾晟领兵出京,左右相的势力必然要最大,到时元哥儿推进的修订大律一事必然要收到阻挠。
这种结果绝不是元哥儿想看到的。
他抿着嘴望向顾晟旁边和身后的武将,希望他们毛遂自荐。
然而,这些人擅长的都是陆战,与水战十分陌生。
元哥儿等了半天也没能等来一个回应。
袁宝儿转眸看了会儿,上前半步,“陛下,此事只是剑南道猜测,郭大人忧心疆土有失,忠心可鉴。”
“不过调兵遣将非同儿戏,需要得仔细斟酌,方能决断。”
“臣以为,不如派些人先行侦查清楚,是战是和,待到消息确切再定也不迟。”
这话正和元哥儿心思。
他立刻点头,点了几个大将,命他们带着人过去,又命令顾晟立刻着布衣卫调查,消息要迅速,可动用战时通讯。
顾晟面色凝重的接了命令。
朝会总算顺利结束,印也算勉强封了。
不过待到散了朝会,袁宝儿夫妻和左右相被请去了御书房。
“此事诸位有何良策?”
才刚在朝堂上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不过是没有适合人选临时想出来的应变之策,人还是要提前寻好,粮草也要提前备齐,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左相十分老油,他先是赞同了袁宝儿的意见,又道:“顾大人作战有方,武艺超群,按理该担当主帅,然而海战不同于陆战,许多事情只能凭在海里的经验才能断定。”
“如此,顾大人便不合适了。”
“臣倒是有一个人选,此人自少年时便在海里打滚,曾领兵击溃十几次倭人的偷袭,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只是人品略有些不妥,所以我便将其排除在外。”
“如何不妥?”
有人能去,还不是顾晟,元哥儿立刻感起了兴趣。
“他因吃酒,不慎将一同僚打死。”
右相本来还在优哉游哉的听着,一听这个,立马表示反对,“同僚便如手足,他如此对待手足,如何能让其他人信服?”
“不可不可。”
左相笑了笑,“正是如此,所以哪怕他极擅海战,我也不曾考虑。”
右相无声哼了声。
排除在外还在这里暗搓搓举荐。
元哥儿看向顾晟,“您以为呢?”
顾晟想了片刻,“若他真如左相大人所言的那般骁勇,倒不妨让他做个先锋,戴罪立功。”
右相立刻瞪起眼睛。
顾晟道:“不然右相大人也举荐一位?”
右相不吭气了。
他要是有人选才刚就说了,才不会等到现在。
左相眼里闪过一抹讥笑,垂下眼帘。
元哥儿道:“先生呢,您怎么想?”
“我同意顾大人看法,”她道:“不过他这个罪有些重,只寻常的戴罪立功定然无法平息众人口舌。”
“如若将其定功的标准提高三倍,如此勉强还算合理。”
右相一听,心气勉强平顺一些。
左相眉头微皱,“如此是否太过不公?”
袁宝儿笑了笑,“敢问大人,此人此时身在何处?”
“自然是在牢里,”左相面带不悦,这话问的,怎么好像他徇私,特特优待人一样。
袁宝儿点头。
“他此时乃是阶下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人头落地。”
“而今我们给他的是个活命的机会,莫说三倍,便是十倍,与被害人来说,那也是不公的。”
“左相大人,真要说不公,也轮不到他,”袁宝儿冷冷淡淡的说道。
左相想要说什么,想了想,最终咽了下去。
不论他能说什么,不论他说得再天花乱坠,杀人是既定的事实,偏那个傻小子还不肯改口,更不肯说明缘由,这事也就成了死结。
“袁大人教训得是,”左相拱手道。
袁宝儿侧身让开。
她官职比左相低,年纪比左相小,于情于理都不该受他全礼。
顾晟不经意的挡在袁宝儿和左相之间,沉声道:“臣愿陪同,一道前往。”
元哥儿立刻不高兴了。
但在左右相面前,他不能表现出来,只是道:“您决定了?”
顾晟点头。
因为修大律的事情,各个衙门都闹得不大舒坦。
顾晟不愿意掺和这些,就想离开这个泥潭。
“好吧,”元哥儿不是那么干脆的答应。
顾晟又道:“海战所需的辎重与陆战不同,工匠等人也需要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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